“你见过?”宣竹挑眉反问。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有何不成?”渔舟挑眉。
“那你另有这个闲心。”宣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臭小子,你还太年青。不随波逐流,不媚世俗,顺其天然,率性而为,是为大俗风雅。”西门先生乐呵呵地应道。
渔舟掐了一芽两叶,其他人也依葫芦画瓢,低处由渔舟和西门先生采摘,略高一点儿由白芷和忍冬,树梢则由钟若瑜,五人密切共同,花了一下午的时候将统统的嫩芽一扫而光,采了约二三十斤鲜茶。
西门先生低呷了一口,微微垂目,少顷缓缓言道:“香气清幽深长,气韵活动新鲜,二者俱储藏于茶汤中,不动声色,不露圭角,如贤圣处世,淡然自足,宠辱皆忘。”
“我就是想看看高人一等的游学弟子到底有何分歧,是文采出众,还是学问过人,或者是身份显赫。”沈梦溪嘟囔道。
渔舟滑头地笑道:“如此,我这番辛苦总算是没有白搭了。”
条索细瘦,身骨较轻的芽叶在跟着冲泡的茶水高低沉浮,如同旗枪林立,最后朵朵盛开,在茶水中亭亭玉立,如同婀娜多姿的少女。茶汤此时也缓缓展色,逐步由浅入深。清风过处,茶香扑鼻,香远益清,令民气旷神怡。
渔舟动摇手中的清茗,最后讲到品茶:“品茶提及来倒也不是很难,就是十二个字:观其形,闻其香,赏其舞,品其味。做起来却又不是那么简朴,所谓观其形,观的是茶叶的干湿、茶叶入水后是否完整,叶面是否伸展等;所谓闻其香,闻的是干茶叶的香气、冲泡时的香气、入口后的香气;所谓赏其舞,赏的是泡茶全部过程中一气呵成的行动、茶器的把玩;所谓品其味,品的是茶汤入口后的味道,汤味有甘苦、轻重、厚薄之分,有老嫩、软硬之别,有滑利晦涩之辨。入口轻、触舌软、过喉嫩、吵嘴滑、留舌厚、后味甘,轻、甘、滑、软、嫩、厚称为茶汤六味,六味俱足者为上品。我倒是感觉,茶无定味,适者为珍。”
既然破钞了这很多工夫和精力,渔舟天然不但愿他们牛嚼牡丹,白白糟蹋了好东西,因而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邀四品德茶,先简朴地讲授了绿茶、红茶、花茶、青茶、黄茶、白茶、黑茶之分,甚么茶用多高温度的水,沏、冲、泡、煮,以及泡茶所用的茶壶、茶海、茶盘、茶托、茶荷、茶针、茶匙、茶拨、茶夹、茶漏等器具。
“你们感受如何?”渔舟转而看向别的三人。
忍冬年幼,也最没耐烦,早就听得口干舌燥了,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呷了呷嘴,尤觉不解渴,干脆换了大碗,将一整壶都倒了出来,咕咚咕咚地灌入了腹中,最后抹了抹嘴,吐出两个字:“好喝!”
实在渔舟是如何的女子,宣竹本身也说不出,咋一看像再浅显不过的村姑,相处久了结又感觉她洞明世事,深不成测,也许就像先生所说的“有才必藏韬,如浑金璞玉,暗但是日彰也”吧。
“这不是来找你就教的麽?”一谈起课业,沈梦溪立即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沈梦溪脾气萧洒,挠了挠脑袋立即将此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又神奥秘秘隧道:“庭芳,从都城来的大儒西门监院,你见过没?”
时人从不知泡茶竟然有如此多的讲究,连见多识广的西门先生也赞叹不已,四人拉长了耳朵,眼不错珠地盯着渔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