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正房,石氏一哭一叩一拭泪,一闹一赖一不休。世人皆道她爱女如命,现下闹李惟湘这一出,但是把李家闺女顶上风尖浪口,她悯姐儿虽诞侧室,更未几得老爷欢乐,纵是再好的娘家,又有哪家郎君敢要?何尝嫁个好人家?
久不经闻,鄢家退亲一事姑苏城已然传得沸沸扬扬,有说鄢家攀高而不怀旧,有说李惟湘品性废弛,另有指二者各有错处。多者倒是站鄢家一方,更甚者翻陈年之事而论,言之凿凿,道说花灯节当众言语欺侮王家二蜜斯一事,又言李三不懂尊师重教之说,李如卿给请上门的先生,多数为她气走,层出不穷,孰真孰假,无人晓得,更无报酬此辩白,众说纷繁。
“沉香,派人探听探听,外头犯何事了,净叫人不消停。”
罗承也笑奉承和道:“老爷高抬了,不过奴恰有鄙见。”
连翘忙考虑半晌,一拍掌:“公子叮嘱道外头乱,常日里少些出门,但是上鄢府寻他,莫叫他担闲心。”
话里话外,怎怎也听出她对李惟湘如何不满,只叫李如卿一怒,手甩广袖,斥声道:“妇人之仁!”
周安仁无耐道:“公子,夫人特叮咛您莫要闹,若还是耍脾气,克日便不放您出门半步。”
“奴婢,奴婢这也是严峻的。”
遣了田均下去,一览姑苏城,繁华落尽,安闲安闲,倒生有人过厌了舒坦日子,非闹个鸡犬不宁这才罢休,既想同他玩,天然没回绝的事理,“安仁,叫人放动静去湘潇苑,外头如此,也不好叫她太安逸不是?”
“公子,夫人还叮咛,叫您换身像样衣裳,但是要你都雅。”
她恍若见着个高傲不羁的少年,摆副高高挂起模样,朗声道:“李惟湘,你且闲着,另有本公子在,犯不着你急。”
李惟湘一撒笔,侧靠藤椅,“他即遣人这般通报,辄证明此事已然拟好计划,何故还去过问?”
鄢梓阳摩挲玉盅,笑依存,清吐字句:“田掌柜,可劳烦您了。”
“小人笨拙,还请公子提点几分。”
石氏算是如何蠢苯,这也该了然,况是李如卿身畔得力的管事低声下气地给她递楼梯,她怎能不接?辄赶快顺坡下驴,请罪出屋。
娇人儿美眸一眯,鄢梓阳,你倒别叫我绝望。
人儿方出屋,沉香道:“蜜斯,鄢公子提点之事该如何应待?”
石氏一叹,强笑道:“老爷此般儒雅可亲,哪来的难为?事终是要处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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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老爷,您怎舍得,您怎能舍得,好歹悯姐儿而亦是您骨肉。她虽抵不着湘姐儿嫡女身份,抵不着母家势强的怜姐儿,您怎能这般无情……”她这般已然无所可顾,悯姐儿便是她的命,怎叫她谨慎择言,已然不知口出大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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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惟湘一敛墨,多几分猜疑,亦不知公子闹些何,辄抬首问道:“可另有他交代?”
田均一揖,肉嘟嘟的脸上添了几分献媚之色,“鄢公子谈笑了,鄙人……”
连翘接了信子,也望了拍门叨教,径直突入屋里,却瞧李惟湘提笔书字,沉香立侍其右,统统安适安闲,倒显她莽撞,便闹了个大红脸,内疚道:“小,蜜斯,鄢三公子带人传话,说,说,说如如有人说道您的不是,您尽管奉告他,他会同您措置正。”
沉香也未闲着帮嗔道:“这般常日冒莽撞失便不算了?”
鄢梓阳才靠榻,乍闻忙坐端,促上高靴,“快快快快,人儿在哪儿?”
瞧她憨傻敬爱模样,李惟湘不住出言道:“瞧瞧你,叫我如何说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