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兰点头,言之凿凿:“奴婢亲耳闻三蜜斯贴身丫环提及,该不会有误。”
葫芦一盏,清酒一壶,公子引盖,倒饮一口,喃声“好酒”,辄又诗兴大发,“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怨念深矣!”却闻檐下娇人仰笑,公子眉眼一弯,月色中人影已远,公子叹道:“也怪这小子心急,竟落下了关头的。”
半夏忙点头招手:“姐姐那里话。倒是费事姐姐了……对了,方才姐姐何故如此严峻。”
沉香本上前步许,闻身辄一退,临案前一颗颗乘出元宵,又舀上勺许清汤,眉眼盈盈道:“蜜斯,这新奇做的元宵。”
鄢梓阳可贵的客气,“辛苦了。”
月如勾,凉若水,才子临案使笔,豪洒旖旎之态,却瞧娇人儿略略蹙眉,完霞若玉的纤指一起,蹂蹑了洒墨宣纸,恍若巧匠砥砺之璞玉,几分忧愁之色略现端倪,又闻人儿一叹,几分喜,几分悔。
周安仁一笑,自是了结了,“小的天然同公子一方,公子如有叮咛,小的即当去办。”
“出去。”
沉香笑笑:“傻丫头,诓你的,夜里来我屋里,给你抹跌打药。”
狼毫笔落,晕墨三分,李惟湘柔荑轻甩,跑落了一团纸球,月色轻柔,恰有一手拾起芳华,影盖七分,暗中人展纸一笑,了然,形灭于虚无当中。
两人说道了一起调皮话,眼瞅着汤碗温热渐退,恰入屋,正瞧着李惟湘净手,半夏自发退去,沉香端碗而上,“蜜斯,奴婢来服侍您罢。”
月初明,彻夜注怡人。
李惟湘揩尽手,略一呵欠,“丁点小事,天然不必。”
周安仁哭泣声命苦,却不得厚着脸皮贴上去:“公子劳累了,已沏正茶水,上好糕点。”
李惟怜了净身,着了身干爽衣裳,一拉棉杌子,端坐榻上,招人嗑谈。
沉香娇嗔道:“莫要出声。呀――丫头这是怎了?”她也忙不急置好碗盘,辗首点点半夏捂额处,却闻半夏呲牙喊:“疼。”
周安仁这才晃悟,定眼一瞧,喃喃出声:“李惟怜,崔司琴。李三蜜斯及其生母?公子可谓何意?”
门外无动静,门内涓滴不惊,烛舞绰绰间,恰瞧李惟湘冷冷一笑,饱满若珀的指腹小扣案牍。
周安仁一叹:“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