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段岭手指按上耶律大石脉门,再察看他的环境,见他一说话,口鼻中便有血沫,忙取了湿布为他擦拭,据此推断是在疆场上被冲撞,乃至被马匹踩踏,伤了肝肺,身上虽不见大伤口,脾、肺、肝等内脏却已在出血,再无回天之力。
“都……退下。”耶律大石说。
耶律大石断断续续地说:“那夜,与陛下……在琼花院中……喝过酒归去,我见屏风上……你的影子……越想……越……感觉,你……”
客岁的那场突袭给上京留下了深切的印象与经验,这一次他们有着充分的粮米,但是再次赶来的元军,也已不再仅仅是客岁那点人。第一轮进犯仅仅是他们的先头军队,而到这一天,陆连续续到达的声援,总数已将近十万人。
“为甚么援兵还不来?”段岭问。
“甚么时候出兵?”李衍秋又问。
“克日里病好了些。”李衍秋说,“托三哥的福,总算不必和王妃横挑眉毛竖挑眼的了。”
寻春有点不测,看着段岭,点了点头,说:“我已经好久没用过剑了,师娘死前,我在她面前立过誓,这平生,不会再脱手杀人。”
锋锐的剑芒上砥砺着一条龙,寻春说:“天家在四百年前将此剑赐赉我师门,自当保护殿下全面。元军明显已获得南边来援的动静,这两天里,将是守势最为狠恶之时,我做了两个假想,若耶律大石能顶住,自当无妨。”
“陛下已经即位了,即位当日出兵,沿西路往上京,想必三天内能到。”寻春答道,“现在南陈奇兵成了耶律大石独一的但愿。”
段岭喘着气,心脏狂跳。
赫连博看着蔡闫,好久后,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他。
“不走,死!”赫连博朝段岭怒道。
翌日,李渐鸿一身戎装,登台祭天,以国难时承位之礼接任帝君之位,意指北方故乡尚未光复,不敢行大典,随后领军沿西北路出虎牢关,前去迎击元军。
七月六日夜,元人比及了又一轮己方救兵,展开了总进犯,耶律大石见难以恪守,率军出城迎敌,两边在城墙下战得血流成河。
“往那里走?”段岭放开舆图,说,“漫山遍野,都是元军。”
耶律大石说:“你……过来让我看看。”
上京迎来了七月初七,天蒙蒙亮,城里闷得让人非常不舒畅,像个庞大的蒸笼,南城区还烧着,马车快速颠末几条街,停在北院大王府外,院内满是人等着。
“就怕守不住。”寻春轻叹一声,说,“中京路传来的动静,耶律宗真派出的救兵被党项人截住了,迟迟过不来。”
元军杀进城来了!
段岭:“……”
赫连博摆摆手,回身狠狠地抱了下段岭,看了眼蔡闫,快步分开琼花院。
“我家。”赫连博说。
余人退下,剩下段岭在房中。
段岭走近些许,与耶律大石对视,耶律大石肩上被穿了个血洞,现用绷带绑着,段岭说:“大王?”
裹着熊熊烈焰的流星坠地,炸开,连绵大火覆盖了大半个南城,在风力吹动下,朝着东西两城囊括而来,上京已成火海,滚滚浓烟中,传来痛苦的惨叫与哀嚎,如同一片人间天国。
段岭这几天一向和衣而寐,听到声响时便抓起弓和剑,起家下床,冲出院外去,只见南城区处的火光已映红了大半天空。
“城门如何?”段岭问。
伴跟着近乎绝望的鸣金声,千万油火罐如同天涯的带火流星,一刹时被投进了上都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