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四宝送来了,由花样代为保管。
见信如面,送信之人是我所派,持有当年你未收下的信物,一并为证。
翌日,郎俊侠买了一应日需,封了学金交给花样,进了东边僻院房内。
段岭不明就里,却知这他是美意,贵族少年又问:“你府上是南面官还是北面官?”
段岭既未做恶梦也未曾在汝南醒来,已将昨夜愁绪抛到了脑后,想起郎俊侠的叮咛,仓促忙忙起家洗漱,插手孩童们的晨读课中。
“已替你托好了人。”丁芝说:“巡司使的弟弟会照看着他。”
郎俊侠给段岭洗过脸,擦去身上、手上的泥水。
最后郎俊侠铺完了床,与段岭对坐房中,僻院中只要段岭的这间住了人,天气渐晚,仆人过来点了灯,灯光当中郎俊侠悄悄坐着,如同俊美的雕塑,段岭则单独坐在榻上发楞。
贵族少年说:“汉人还是辽人?”
郎俊侠放下毛巾,悄悄看着段岭,最后说:“来日要嘲你、要杀你的人,另有很多很多,哪怕你学会了杀人的工夫,天底下这么多的人,一个一个杀,那里杀得过来?”
丁芝走进房中,沉默很久,而后开口道:“你带着的那孩子,究竟是甚么来头?”
不知那边有人吹起了笛子。
院中每日有仆人打扫生火,炉子挨着一面墙,虽不及琼花院内,却毕竟是和缓的,段岭熟谙过饭堂,一日两餐,跟着钟调子集,收好郎俊侠给买的碗筷,回到房中。
“南边传来的动静,陈国天子削了李渐鸿兵权。”丁芝说:“武独带着十八名影队的刺客连夜北上,想必是去追踪李渐鸿的下落了,我想你既不跟着李渐鸿,竟一起上庇护这么个孩子……”
“只要我晓得。”丁芝眉头悄悄一扬,抬开端,谛视郎俊侠:“你现在若脱手,便可永久保住这个奥妙。”
待得书文堂亦无可学时,便当分着花样,进南枢密院下设的辟雍馆读五经,招考举仕了。
说话间贵族少年又指不远处,另一个被簇拥着的半大孩童,所指之人胖乎乎的,慈眉善目,长得甚是喜庆,貌不惊人,四周却有很多孩子跟着。
那夜的笛声,只呈现了一次,曲调高低纷飞,如同南边干枯的花儿,在风里飘零,模糊间又带着些许期许与难过,每当听到它,段岭就想起夫子教的一首词。
郎俊侠洗着毛巾,随口道:“不是责备你,但你打不过,为甚么不跑?”
段岭捧了碗筷,跟着郎俊侠去饭堂,走到饭堂前的巷子上,郎俊侠说:“我这就走了,下月月朔来接你。”
“字摊开了写!”夫子慢条斯理道,“不要惜纸――”
夫子打量段岭半天,终究想起,说:“喏,是阿谁一来便打斗的,打斗的时候怎不见这般娇气?跟着先生走罢。”
“做甚么?!”夫子未认出段岭,怒道,“娇娇滴滴,伤春悲秋,像甚么模样?!”
花样内门生进度整齐不齐,昨日见到的少年在墨房内读书,段岭唯独在午餐时见到了昨日那少年。少年一脚踩在条凳上,身周无人敢坐,捧着个铁碗用饭,瞪着段岭。
段岭再睁眼时,已是天明,钟声“铛铛当”敲响,一声比一声短促,外头有仆人站着说:“段少爷,晨读到,请。”
路过前院时,又见那少年跪在墙前,面壁思过,段岭多看了他一眼,少年亦回瞥了他一眼,相互眼中充满仇恨。
段岭顿时起家,恐怕触怒了夫子,又公子俊侠活力。
“入我花样,须得将逞勇斗狠的这脾气收一收。”夫子慢条斯理道,“放不下这一身戾气,指引你一条明路,朝北院里走,自有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