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无波无澜看了看小鱼仙倌,并不言语。
小鱼仙倌暖和一笑,低头轻摇,仿佛非常遗憾,“如此看来公然错过了。平生憾事又添一桩。惟盼本日失之东隅,他日可收之桑榆。”
爹爹眼中凿凿,掷地有声,“锦觅乃是我与梓芬之女!”
“明日辰时,留梓池畔,等我。”耳旁传来低低的号令,声音口气熟谙得紧,我一惊,昂首,凤凰一双颀长眼正盯着我,本来是他私语传音于我,不晓得这厮要做甚么。
真真叫人懊丧至极,霜花夜降朝逝,来去仓促无踪迹,轻飘飘一片一看便非常命薄,还不如做颗圆溜溜的葡萄来得实在、富态。
天帝却心不在焉接道:“水神可知锦觅真身为何?水神若不告之,本座又如何解其火灵。”仿佛尚存一线幸运之意。
爹爹寂静半晌,殿中诸仙随之屏息似殷殷盼着答案,我亦不免猎奇本身的真身究竟是个甚么了不得的物什。
“锦觅生于霜降夜,能栽花唤水,体质阴寒,真身乃是一片六瓣霜花。”
“霜花?锦觅仙子……?”小鱼仙倌大惑不解,“可否冒昧一问,仙上所言是何意义?”
在一片迭声恭贺当中凤凰自座上起家,一步一步走至我面前,低头看着自小鱼仙倌手中拿过的凤翎,羽毛普通悄悄一笑,又将凤翎放入我的手心,“送出之物焉有收回之理……况,我丢失在锦觅仙子之处的又何止这戋戋一支凤翎?如若要偿还,还请一并送返,不然……便干脆一样也莫还……”
“夜神大殿下到。”殿内一干人正屏息听在兴头上,门外仙侍一个长音唱喏却恰将爹爹打断。
天后吃惊过后有忐忑稍纵即逝,俄然脱口一笑道:“水神莫不是弄错了,这精灵真身是葡萄,那日在场诸仙皆有目共睹,若说是水神与花神之女,未免荒天下之大谬。水神说是与不是呢?”
我仓猝拾起凤翎抓在手心,转头去瞧凤凰,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做错事却被抓了现行的心虚,我记得夙起出门的时候清楚簪得紧紧的,怎的现下却松了出来,这凤翎仿佛贵重得紧,叫凤凰瞧见给落在地上可了不得,定要惹来他一些火气。
是以,我一把攥紧那凤翎,果断道:“不还!一样也不还!”刚刚才失了五千年灵力,可不能再丢六百年雪上加霜了。
“恰是。”天帝看了看小鱼仙倌又瞧了瞧我,“锦觅便是水神长女,也就是你未过门的老婆。”
可见小鱼仙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凤翎先前确切是我拾到的,不过厥后倒是凤凰亲手送给我的。我正待开口,天后却仓猝接道:“幸而尚在,可巧,可巧。”
“听闻父帝得了上古绝音崖琴,润玉挂星布夜故而来迟,不知是否错过了浊音雅律。”小鱼仙倌本来是赶来听琴的。
蓦地,后颈一阵凉,有东西滑过我的颊侧,一看,倒是发簪自发间脱落,一头长发落空支撑,刹时散落。一根幻金色的凤翎划过发丝勾画出一道孤单的弧线,飘飘坠地,不晓得是不是夜里光芒暗淡,常日里瑞气灼灼的凤翎现下躺在一片宽广的白玉殿中,竟叫人生出一派寥完工泥碾作尘的荏弱错觉。
天后本来拧眉抿唇面色严峻,仿佛生恐爹爹下一个字便是甚么惊心动魄之言,现下却稍稍纾缓了眉眼,松了口气,仿佛从未如此欢畅见到小鱼仙倌,驯良道:“大殿下不必多礼。”
诸仙连道:“本日恰是谷旦,水神得女归,夜神得妻正,火神失物返,真真可喜可贺!三喜临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