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他的尸身赶至灶间,亲眼瞥见爹爹在一片毁得洁净的狼籍当中渐渐消逝,我慌乱伸脱手去,却只来得及抓住一截半毁的袍角,余温犹在,人影已逝,指尖残留的不过一绺淡淡蒸腾的水汽。
“旭凤此生仅娶一人。”
我们说话的时候,很近,近到启口张合间唇瓣淡淡掠过……让我想起了阿谁午后,那很多个午后,云很淡,风很清……
“入天国又何如?这六合之间岂有我旭凤惊骇之物!”
“你!……”天帝睚眦崩裂,气极无言,月下神仙一把搀扶住天帝,气愤望着小鱼仙倌怒斥道:“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只是,你这般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就不怕天谴!”
我水波不兴看着他柔韧宽广的肩背,再顺着他的行动细细看向他的手掌,看向那掌间的火焰,三年当中,我几次看着这双手,一勾一划每条纹路都清楚铭记于心,好叫本身清楚地记取,就是这双手,就是这指尖的红莲业火夺去了我独一的爹爹,烧烬了他的七魂六魄。
天上地下,能毁水神的致命伤只要一个――红莲业火。
“润玉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于六合,但求心中净土一片回馈于母亲生养之恩。”小鱼仙倌双目明且静遥遥看向我,一袭浓烈的红色亦没法袒护他由内而外的月白风清,“此生无愧,唯欠一人。”
天帝大怒,一拍金銮扶手欲起家呵叱,岂料,还未站直身子便突如其来踉跄跌回座椅当中,方才回神,瞠目惊怒叱夜神:“你刚才给我喝的甚么水?!”
一股浊气涌上心,我跌坐在地上,哇地吐出一口黑血。
“这宣纸你说送我可还做算?”
谁来奉告我,我学得好不好呢……?
但是,他却再无答言。
再次睁眼,满眼满帘皆是他颀长的背脊,背对着我,佛门大开。瞥见正中心透来的那束水光,我笑了,不出所料,情爱之书诚不我欺。
温热的液体淋满了我的双手,透过我的指缝渗入绣花勾边的大红喜服,在素净欲滴的红袍上开出大片大片暗红的花朵。
我澄彻地看了看他,垂下眼睫转而看向殿中你来我往拼作一团的神将们,斯须之间,有人灰飞,有人泯没,夜神之兵势头减弱,火神之将却越战越勇,胜负已见分晓。凤凰不动声色挡在我面前,“莫看,把稳刀剑无眼。”顺势伸脱手隔开一只斜刺而来的长矛,一掌击出阿谁以卵击石的偷袭天兵,掌心当中业火熊熊,不费吹灰,阿谁兵变之兵已瞬息燃烬。
寸寸扯破再片片合拢,头疼,好疼好疼,我闭上双眼。
我亲眼看着它一插入底,没有碰到涓滴停滞……我亲眼瞥见它一寸一寸地穿过那绺贴胸而放的青丝,穿透前胸……
“爱,是甚么?”我怅惘喃喃。
“我等尽忠夜神,愿为夜神肝脑涂地!”不知方才涌入的天兵天将当中是谁高喊了一声。顷刻,一呼百应,世人冲向在坐诸神,欲擒拿众仙以作人质,在坐之人多文仙,天然抗不过这蛮力天兵,一时慌乱。
须知,凤凰又岂会无备前来。但见他眸光一闪,一声屠火令下,殿外涌入数倍于方才之兵以停止夜神兵变之属,一时候,觥筹交叉的喜宴变作刀光剑影的疆场。
“锦觅!锦觅?”凤凰回身低头在我耳边轻唤。
“锦觅,我想,终有一日我会杀了你。”
小鱼仙倌淡淡看了看月下神仙,道:“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人又有何权力要求别人对其忠义仁孝?天帝当年为登天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若非为了当年与魔族一战,又岂会将我召回?前有强行拆散花神与水神,指婚风神乃至花神神伤灵减为天后毒计所毁之过;后有强夺我母毁其与东海鱼王之子姻缘后又将其丢弃,任由天后殛毙之恶。天理昭彰,终有循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