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便有内侍恭恭敬敬奉上了纸笔，梁泊昭将纸接过，他的笔迹一如当年，如同铁划银钩，苍劲有力，半晌间，一阕字已是写完。
元仪殿的烛火彻夜未熄。
她不肯做他的皇后。
梁泊昭看了她好久，才渐渐说了声；“你想要甚么？”
他本是武将出身，亦是从马背上得了的天下，现在朝廷固然兵力不继，但听闻皇上御驾亲征，一些老臣内心还是吃了放心丸，心知梁泊昭亲身出马，平叛自是不在话下，唯独担忧皇上的安危。
永宁看了她一眼，只低声吐出了两个字；“不会。”
“为何？前次皇上攻打川渝，但是将董妃母女一向带在身边。”月竹不解。
凝香手势轻柔，刚为孩子洗好小脸，就听宫女来传，说是皇上到了。
“御驾亲征？”永宁听得这四个字，心头顿时一紧。
太后先前对九儿还算宠嬖，不时遣人来送些精美的小玩意，偶尔也会让人将孩子接到寿康宫，自玉嫔有孕后，太后的心机便满是搁在了玉茗宫里，恐怕玉嫔的龙胎有个好歹，对九儿的心疼，也是垂垂淡了下去。
凝香摇了点头，她的声音轻柔，温婉温馨；“臣妾无才无德，也无子嗣，不配当这个皇后，皇上....还是立旁人吧。”
平生一世一双人，老婆孩子热炕头，本身当年何尝不是求得如许的日子？他上交兵权，甘心娶官方女子为妻，只盼着做一对白头偕老的百姓伉俪。
南疆兵变，北疆胡人再次蠢蠢欲动，梁泊昭命令命镇北将军赵云平马上开往北疆驻守，本身则是不顾朝臣反对，欲亲身领兵平叛。
为了不受朝廷凌辱，他不得不将统统把握在本技艺中，为了保得妻儿，他只要不竭变强。
“你只见皇上对董妃不如畴前，董妃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永宁声音轻缓，仿似从很远的处所传过来般；“皇上也是人，既然是人，心总会变，也会累。”
凝香颤动手，在梁泊昭走后翻开了那一张纸，那是一张和离书。
交战疆场时，他不觉累，受伤流血时，也不觉苦，可直到这一刻，真是倦了。从心底深处衍生而来的倦意，伸展到四肢百骸。
月竹心机一转，轻声道；“公主，传闻董妃母女已经从朗园回宫，倒未曾住在听香水榭，而是去了长欢殿居住。那听香水榭，倒也荒废了。”
月竹闻言，也觉有理，点头道；“这倒也是，董妃成心和皇上冷淡，先前在听香水榭，那样久的日子也未曾去元仪殿见皇上一面，奴婢瞧着皇上，对董妃也淡了下来，再不复畴前那般宠嬖了。”
“拿纸笔来。”
两人好久未见，此时突然见面，相互相顾无言。
长欢殿。
贰心知，自从透露身份，回到京师的那一刻起，他再也没法转头。
“香儿，我们之间，不该是这个模样。”男人双眸深敛，带着淡淡的苦楚；“我经常会想，我和你，如何就走到了这一步。”
听得大臣侃侃而谈，梁泊昭也不过是言了句；“朕内心稀有，自会安然返来。”
“是，你想要的，只是罗口村的那些日子。”梁泊昭勾了勾唇，看着面前的女子，一颗心到底是渐渐凉了，灰了，冷了。
月竹打量着永宁的容色，谨慎翼翼道；“公主，您说皇上此次御驾亲征，会不会将董妃母女带上？”
“皇上明日还要出征，今晚，早些安息吧。”凝香目光低垂，声音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