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小缝,暴露一个少年的面庞来,他打量了下温西,问道:“女人找谁?”
少年忙拦着她,急道:“那里有你如许的女人家,跑到别人家里大喊小叫的!”
温西见他穿戴似书童小厮,说话文绉绉的,噗呲一笑,道:“贵干倒是没有,只是受人所托,来见沈先生一面。”
“是吗?他看都不看吗?”素君接回那画轴,眼中的失落不能粉饰。
温西心中将素君抱怨了一通,挠挠头,道:“啊……是没甚么干系啊,哈哈哈,不过是来问问。”
沈瑜回神,看去。
石桥西街,温西看着一棵碧叶茵茵的玉兰树,挠挠头,四周看了看,径直向着玉兰树斜劈面的两株已经绿子累累的杏树的冷巷走去,冷巷并不深,不过四五户人家,她在巷尾的一户人家前停下,敲了拍门。
“问问?”沈瑜拂袖,“女人请去吧,沈某并无闲暇。”
沈瑜眉头皱得几近要夹死一只苍蝇了,“这与女人并无干系。”
“他、他……”少年踌躇再三,道:“他不在家!”
温西道:“这是沈瑜沈先生家吗?”
“啊!”少年不由沮丧。
温西瞥见,问道:“如何了?”
沈瑜秉眉。
“那他……有说甚么?……算了,必定甚么都不说……我先归去了……”她懒洋洋的站起来,又慢吞吞的出门,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落在了绣花墩上,脚步踏实地能随风飘去。
*
小燕在门口探头探脑。
那人笑眯眯道:“沈先生果然是人秀才高,有君子之像。”
少年将门翻开了一些,站直了身材,点头道:“是,女人找我家先生有何贵干?”
那书童忙放下水瓢去关门,却无妨门口又现身一人,衣衫不甚富丽,却精干至极,三四十岁的模样,下巴几茎稀拉拉的短须,一开口,公鸭嗓子捏着:“这但是沈朴琢家?”
本来此人是个内监,他抬步进了院门,还是笑容可掬,道:“咱家受命而来,沈先生可有茶水?借咱家润一润喉。”
“受人所托?”少年立即警悟起来,道:“谁?”
沈瑜轻哼一声,道:“女人并非向学之人,沈某教不得甚么。”
沈瑜这才抬起眼,看了眼站在台阶上温西,道:“女人有事?”
小燕点头,道:“嗯,寻音姐姐在院门外等呢。”
温西笑着道:“你哄人都不会,如果沈先生不在家,你方才开门就说了。”
书童愣了愣,转头看了眼站在院中一动不动的沈瑜。
沈瑜看了眼那画轴,小巧高雅,银丝而束,又抬开端看了看温西,见温西收了那嬉皮笑容的模样,显得有几分朴拙,他便道:“恕沈某不便收下。”他的语气俄然少了方才那些不耐烦,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淡愁。
温西嘲笑,环顾四周,见小院简朴,一栏花,一栏药,厨房门口晒着粟米,葡萄架下卧着一只黄猫。不由道:“我看沈先生是寒士,右丞家的教馆虽只是教几位蜜斯小公子,那束脩应是极其丰富,为何先生要辞了去呢?”
沈瑜一身素衣,立在春阳之下,风,将他腰间的玉佩下的丝络拂动似水。
沈瑜看着他,道:“内臣来访,有何贵干?”
“咳咳咳咳——”温西刚咽下的茶水差点又呛了返来,她拍拍胸口,一脸不成思议:“二公子?杜二公子?”
温西将手一挥,那拦门的少年便被她挥在一旁,她几步进了院里,眨眼间便拦着那人面前,笑道:“沈先生。”
温西笑道:“贤人也说有教无类,莫非沈先生却要将诚哀告学的人拒之门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