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驾崩后,宗煦暂住离长乐宫不远的崇德宫,皇贵妃为了照顾他,以及措置朝政,也便住在这里。莲真倒是第一次来这,哪怕坐在软轿里,她也能够感受此处的庄严森严,掀起轿帘一角,便看到一排排御林铁卫如松柏般笔挺地站在各处,的确是岗哨林立,飞鸟难入。
“好了,你下去歇着吧。”
莲真听了这话,不觉从心底冒出一阵寒意,机警伶打了个冷颤,赵承恩见她出言不敬,心下大怒,反手抽了她一记耳光,然后不由分辩,亲身抓了一团布将她嘴巴塞住了。莲真定了定神,对赵承恩道:“赵公公,你能不能先放了她们?我会去跟皇贵太妃说的,有甚么任务,由我一人担着。”
连日跪哭,世人皆是身心俱疲,皇后猝但是薨,后宫诸人想着从殉一事,更觉胆怯,相顾之时,皆是一脸凄惶,丽妃等更是成了惊弓之鸟。苏蕴虽暗里里恳求过几次莲真,可皇贵妃和宗煦每次呈现,都有御林铁卫贴身跟从,并且仓促就走,底子找不到说话的机遇,莲真亦无可何如。
莲真二话不说,穿好衣裳,跟苏蕴仓促赶到长生殿,远远的便听到内里模糊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和哭喊声,固然慕绯羽有诸多不是,但两人想到昔日相处之情,皆是心生怜悯,加快脚步正要进入大门,几个寺人过来拦住她们:“二位小主,你们如何到这地儿来了,快归去吧,赵公公在内里呢。”
“礼部已择了谷旦,顿时便是煦儿的登极大典了,到时候你将被正式册封为太妃,我已帮你想好了封号。”说着她转过她的身子,从背后搂住她,莲真身子微微一颤,却也任由她握着本身的手,在乌黑的宣纸上写下“宸”这一字,皇贵妃在她耳边道:“你喜好吗?”
莲真看着她挺直的背影,悄悄唤了一声,皇贵妃回过甚来:“光太亮了,你会不会睡不着?”
“这是祖宗成例,我也没体例。”皇贵妃放下笔,双手搂住她纤腰,责备道:“你不该去那种不祥之地。”
莲真耳畔处一阵发烫,却仍然轻声道:“这个字,我当不起。”见皇贵妃没有说话,知她心中已然不悦,终究忍不住开口道:“你不该让好好的活人去生殉。”
“是。”
地下的鎏金龙纹香炉里焚着宁神的香,白烟细细,如薄雾般散开。两盏十六支烛台上燃着通臂巨烛,将暖阁里照得亮光如昼。
“是,王爷,我来了!”
宗谋苦笑了一下,这间房是比来才给他换的,连身上这件白缎绸衣,也是新穿上的,不过这些既已畴昔,他也不想再提,又缓缓坐下来,浅笑着道:“没出息的东西!哭丧着一张脸干甚么,我这不好好儿的嘛。”
“没有。”端木良道:“王爷不必担忧,虽没有见着,但据可靠动静,王妃和小世子好好儿的呢。”说到这里,他放低声音:“卫演托柴统领去宫里探了信儿了,皇贵妃知王爷心中悔恨皇上,以是没在这个时候赦免你,免你为皇上守灵,待丧期过后,会很快规复王爷的王爵,到时候王爷跟王妃和小世子天然相见了,王爷现在且耐烦等着。”
苏蕴神采发白:“莲儿,外边传来动静,赵承恩去了同心宫传达旨意,说是令丽妃和玫朱紫生殉,现在她们两人已被强行带去长生殿了。”
宗谋稍稍放心:“此次多亏你们着力,不然只怕我难见天日了。”
“莲儿,莲儿!”
“赵承恩这该死的主子!”皇贵妃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稍作思考,叮咛道:“去,传莲真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