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帕虽是嫔妾之物,但从未将之赠送过别人。”莲真固然惊惧,却并没乱了方寸,顿了一顿,又道:“皇上如有甚么曲解之处,可叫李太医劈面来对证。”
“是的。”皇贵妃道:“李道忠医术高超,深得我信赖,可惜他年老体衰,不能悠长太病院奉养,我听闻他膝下有一子,自幼爱医成痴,并有青出于蓝之势,便想让他子承父业,李道忠没法,只好私禀于我,说他的医术乃是祖上所传,端方是传男不传女的,他因酷好其女,又怜她一片济世救人之心,以是自幼冒充男儿教养。我当时一念之差,还是让她进了太病院,没想到生出这类风波来。”说着,她看了天子一眼,又道:“我也曾想过向皇上禀明本相,要求让她以女医之身常留宫中,但是一来无此常例,二来也怕皇上惩罚,竟是一拖再拖,但是现在事关宫闱,莲嫔及李太医之间清明净白,如果是以蒙冤,臣妾心中何安?是以不得不站出来禀明本相。”
“朕从李太医处得来。”天子冷冷的瞧着她:“如何?为何做出如此模样?这手帕不是你暗里赠与他的么?”
崔娘内心一震,不由自主的抬开端来,皇贵妃唇边暴露一丝淡淡的笑意:“你想的,是么?”
赵承恩神采微显游移,回禀道:“皇上,皇贵妃等着见驾,在内里已跪候多时了。”
天子闻言竟似松了口气,脸上暴露欢乐之色,皇贵妃叩首道:“臣妾欺君,罪不成恕,请皇上废黜臣妾皇贵妃之位,并将二皇子交由其他嫔妃扶养。”莲真情急之下便要出声,皇贵妃似是推测她会有所行动,赶紧以眼神制止。
天子此时怒发如狂,也不去理睬她,只喝道:“来人!”
“不要哭,不准哭。”皇贵妃抓住她的手,悄悄叹了口气:“你的眼泪,会让我心乱,晓得么?”她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庞,从她唇角抚过,眸中俄然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他打你了?”
莲真谢了恩,站起家来,不着陈迹的细细打量着天子,天子明天穿戴一件家常石青色团龙交领袍子,眉眼间充满阴霾,仿佛在压抑着甚么情感,莲真不安的抿了抿唇,陪笑道:“皇上今儿这么晚了如何还没安寝?”
莲真耳边嗡嗡作响,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从口中满盈开来,她此时反而没了惧意,淡淡一笑,轻声道:“皇上对别人之言既坚信不疑,那又何必再来问我?”
“奴婢知罪了,而后定当竭心极力,决不再让娘娘绝望。”
崔娘依言缓缓抬开端,那是一张浅显的脸,脸上曾经留下的疤痕虽颠末经心调节而逐步淡去,但是斑斓毕竟沦为了平淡,木讷替代了新鲜,唯有一双眸子静若幽潭,模糊流转沉诱人的光彩。
天子目光冷然:“哦,你有何罪啊?”
“是。”
“我晓得。”皇贵妃轻吻着她的发丝,柔声道:“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想见到的时候,便能见到我。”说罢悄悄咬了咬牙,又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伤害你的人支出他们未曾想过的代价。”
赵承恩道:“主子明白。”
天子拉过她的手,悄悄抚摩了几下:“你身材有甚么不适么?”
崔娘沉默了一会儿,俄然再度跪伏于地:“请娘娘成全。”
“臣妾是来向皇上请罪的。”皇贵妃抬起乌黑的玉腕,缓缓自发间取下翠玉透雕凤头簪及珠花等金饰,一样样安排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