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旺说：“爷爷为啥要护我？”
康怡敏抬开端沉默了好一会说：“这事也该让你晓得了，你的亲爹叫张明贤，是被日本的飞机炸死的，娘在昏倒中把你生下来，老祖爷也气死了，临终交代你爷，说你是张家独一的血脉，就是倾家荡产都得保住张家的血脉，但是要保住张家这点血脉谈何轻易，张家是个大师族，咱这一门是财旺人不旺，其他几门是人旺财不旺，那些兄弟子侄都在惦记取咱家的这点财产，你亲爹以大妻不会生孩子为由，又娶了二房，已经冒犯了族规，现在重孙子和老太爷同一天死去，足以证明是遭到了神灵的奖惩，族长找来算卦先生，算卦先生说，这个孩子是天上的恶煞下凡，没生下来就克死了亲爹和老祖爷，今后还会给张家惹下更大的祸端，要趁早斩掉煞气，才气保张家家属安然，其他的弟兄子侄儿也趁机发难要把你扔到洛河里喂王八，是你爷费尽了口舌，说好话，讨情面，将洛河边的一百亩好地让出来，分给了族中的叔伯兄弟们，又给族长送了一份厚利，才保住了你的命，以是，你必然要对你爷好。”
“有，我这儿有安眠片，你只用吃上二十来片，睡到床上，不知不觉就畴昔了。”
旺旺说：“娘，你甭装了，爷爱咱母子有错吗？你甭听村里那些长舌妇嚼舌头，有儿子为你撑腰，谁再敢胡说八道，我揍她。”
“那你吃了药就去跳河，别人会说你是不谨慎掉到河里淹死了。”
儿子穿好衣服，来到柳树下，和娘挤到一块大石头上，头靠在娘的肩上：“娘，你是不是看到别人都成双成对的，你难受，不要难受，这不是有儿子陪着你的吗？”
屋里静下来，好一会儿没有声音，康怡敏站起来，掂起饭缸儿就要出来，公爹又说话了，康怡敏站着听。
“不注射也行，这白药片也很好，你吃几片，伤口就不会传染，好得快。”
马大夫把一个白药片放到张四犇儿的手中说：“现在全高低寨都晓得了，马康怡敏是个恶媳妇，把老公公打的头破血流，气候这么热，你不吃药，伤口发了炎，得了败血症，你死了，她可就成了杀人犯了。”
“媳妇打的呗，”
“那你就绝食吧，住我这儿，不吃不喝五六天，就驾鹤西行了。”
旺旺娘说：“我不是用心打你爷，是他来护你，误伤的。”
张四犇坐起来讲：“那也不可，我闻见媳妇做的酸汤鸡蛋面了，真香，我可不能当饿死鬼。”
旺旺说：“就是因为你要去洛阳，我爷才想去死。”
旺旺说：“别人家的孩子是不消考虑这些事，但是，我不可，我没有爹，娘又太实诚，我不考虑不可，考场上我就在考虑这事，下课铃响了，我的面前还是一张白卷，教员说不准交白卷，我就写了那样一句不着调的话。”
“那也不可，到时候我的尸首被河水泡胀了，成了大头鬼，会把孙子吓坏的，我可不想让孙子早晨做恶梦，吓得大喊小叫。”
马大夫笑了：“这不就是了，你说到底，也就是不想死，好死不堪赖活着，你说说吧，你为啥想死？媳妇对你不赖，孙子也恁优良，放着好日子不过，却想着死，这内里必然有说不出口的难怅，给兄弟说说吧，别憋在心中，你难受，别人更难受。”
旺旺说：“娘你说的不对，你才是他在这个世上最亲最爱的人，爷爷说，你就在他的心尖上供着，你走了，他的心就死了，这心死了，人也就死了，以是说爷爷他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