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笑傲江湖(第一卷)新修版 > 第2章 灭门
林平之蓄愤已久,将辟邪剑法使将开来,横削直击,满是奋不顾身的冒死打法。那人空着双手,只是闪避,并不还招,待林平之刺出二十馀招剑,这才嘲笑道:“辟邪剑法,不过如此!”伸指一弹,铮的一声响,林平之只觉虎口剧痛,长剑落地。那人飞起一腿,将林平之踢得连翻几个觔斗。
林震南佳耦并肩一立,遮住了儿子。林震南道:“中间贵姓大名?但是青城派的么?”那人嘲笑道:“凭你福威镖局的这点儿玩艺,还不配问我姓名。不过本日是为报仇而来,须得让你晓得,不错,老子是青城派的。”
林震南又喷了一口烟,说道:“你爹爹手底下的武功,自是胜不过你曾祖父,也一定及得上你爷爷,但是这份运营镖局子的本领,却可说是强爷胜祖了。从福建往南到广东,往北到浙江、江苏,这四省的基业,是你曾祖闯出来的。山东、河北、两湖、江西和广西六省的天下,倒是你爹爹手里创的。那有甚么法门?说穿了,也不过是‘多交朋友,少结朋友’八个字罢了。福威,福威,‘福’字在上,‘威’字鄙人,那是说福分比威风要紧。福分便从‘多交朋友,少结朋友’这八个字而来,倘若改作了‘威福’,那可就变成作威作福了。哈哈,哈哈!”
那姓余的笑道:“这小子下台去唱旦角,倒真勾引得人,要打斗可还不成!”郑镖头喝道:“这位是福威镖局的林少镖头,你天大胆量,到太岁头上动土?”这“土”字刚出口,左手一拳已向他脸上猛击畴昔。那姓余男人左手上翻,搭上了郑镖头的脉门,回力一拖,郑镖头站立不定,身子向板桌急冲。那姓余男人左肘重重往下一顿,撞在郑镖头的后颈。喀喇喇一声,郑镖头撞垮板桌,连人带桌的跌倒。
林震南长叹一声,眼泪滚滚而下,落在褚镖头身上,抱着他的尸身,走进厅去,说道:“褚贤弟,我若不给你报仇,誓不为人,只可惜……只可惜,唉,你去得太快,没来得及说出仇敌的姓名。”这褚镖头在镖局子中也无过人之处,和林震南并无特别友情,林震南表情荡漾之下,忍不住落泪,这些眼泪当中,实在愤恚犹多于伤痛。
当晚林平之睡在父母房外榻上。林震南佳耦翻开了房门,将兵刃放在枕边,连衣服鞋袜都不脱下,单身上盖一张薄被,只待一有警兆,当即跃起迎敌。
林震南坐在太师椅上,闭起双目,将旱烟管抽得呼呼直响,过了半天,才展开眼来,说道:“平儿,你去告诉局中高低人等,大师清算清算,天明时一齐拜别。叫帐房给大师分发银两。待瘟疫过后,大师再返来。”林平之应道:“是!”心下好生奇特,怎地父亲俄然又窜改了主张。林夫人道:“你说要大师一哄而散?这镖局子谁来照看?” 林震南道:“不消看了,这座闹鬼的凶宅,谁敢出去送命?再说,咱三人一走,馀下大家莫非不走?”当下林平之出房传讯,局中顿时四下里都乱了起来。
五人大笑声中,兜转马头。林平之纵马奔驰,却不沿原路归去,转而向北,奔驰一阵,这才纵情,勒马缓缓而行。只见前面路旁挑出一个酒招子。郑镖头道:“少镖头,我们去喝一杯如何样?新奇兔肉、野鸡肉,恰好炒了下酒。”林平之笑道:“你跟我出来打猎是假,喝酒才要紧。若不请你喝个够,明儿便懒洋洋的不肯跟我出来了。”一勒马,飘身下了马背,徐行走向酒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