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国公府那场暮春诗会至今已近一年,奉昭成了京里头着名的笑柄,又被宜王佳耦扣在府中闭门思过,若非近些光阴宜王佳耦为她相看了一户人家,想来还不肯放她出门丢人现眼。
奉昭难受得内心纠成一团,看着曾经在她面前低眉扎眼的明檀现在容光抖擞,穿戴绣有牡丹纹样还以玄银丝线勾边的锦缎华服,发间也簪着牡丹春睡流苏凤钗,更感觉明檀这是时隔一年,还在用心打她的脸。
明檀被哽了哽:“那…那静婉是我的手帕交,陆殿帅求亲,惹得其别人都不敢再登周家门了,静婉这几日好生伤神。”她顿了顿,硬补了句,“阿檀挂记老友,也非常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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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县主?
见他不该声,明檀拉了拉他的衣袖,极小声地补了句:“阿檀小日子过了呢,夫君本日不回屋安息吗?”
书房内。
明檀哭泣了声,忙环住他的脖颈告饶,然内心头还在想着:不可,这匹缎子必须算在静婉身上!
明檀警悟,下认识捂住领口,岔开话题道:“墨干了,阿檀替夫君研墨吧。”
奉昭看着世人说着阿谀话,摆着如出一辙的笑容,只觉奉承刺目,心气儿愈发不顺。
翟念慈也带了人来,可方才那番变故过分俄然,她带来的人都蒙住了,这才让奉昭抢占先机。这会儿回过神,两边带来的随扈扭打在一起,很快便在外头闹将开来。
江绪笔尖稍顿:“何事?”
明檀定了定,端出王妃的气度沉寂道:“大相国寺乃佛家清净之地,本日又是浴佛重日,你们在此脱手,置皇家颜面于何地?
奉昭这会儿极想找个出气筒经验一通,却不想运气极差,撞上个硬茬儿。
思及此,她憋着的火便成了一记利落巴掌――
亲王当中,又唯有定北王殿下重权在握、职位超然,能够说,除了不能随便出宫的太后与皇后,明檀已是大显顶顶高贵的女子。
四月天里,已能窥见些微暑意,常平常见她穿轻巧薄衫,本日却层层叠叠裹得严实,连惯常露在外头的白净脖颈也遮了大半。
那江阳侯年逾三十,都已立世子,她堂堂郡主,竟要委身戋戋侯爵作后妻,这是多么摧辱?且那江阳侯此番入京述职,不太短短旬日就已收了两名美婢,可想而知在蜀中府邸是如何荒淫!
提及宜王佳耦相看的人家,奉昭就更是意难平了,她父亲母亲竟要将她嫁至蜀中的江阳侯府。
“站住,你是何人?见到本郡主也不可礼。”
不提也就算了,一提起来,她还真有些闷得慌,背上仿佛都起了层薄汗。可她还是硬着头皮胡扯了句:“小日子本就比平时要冷些。”
“不知夫君可有听闻,陆殿帅向翰林学士周家求亲一事?”
她游移半晌,又谨慎翼翼问道:“可陆殿帅凶名在外,也不知他是否至心求娶……过两日便是浴佛节,很多人家都会去大相国寺观礼,夫君不如安排一二,让静婉亲身见见陆殿帅可好?”
中间婢女忙提示:“郡主,这是温惠长公主之女,永乐县主,‘永乐’是太后亲赐的封号。”
当夜,消停数日的启安堂又闹腾了半宿,红烛摇摆,香帐半掩,明檀坐在江绪身上眼泪巴巴哼哼唧唧时,还不忘为她那身被撕坏又被随便扔在地上的新衣裳感到心疼。
奉昭又要还嘴,明檀见状,忙表示拉住两人。
县主品级确然低于郡主,可奉昭品级如何高贵,也抵不过她有太后这尊大佛,她就是不可礼,奉昭又能奈她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