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洛骁都带着闻人久到处走街串户，四周访问。不知不觉，比及二人回到皇宫宫门前，都已经是戌时末端。
“不知这张员外的名讳是？”闻人久垂眸看着碗内微微出现的水纹，悄悄开了口问道。
不过，总归说来，太子能与平津世子交好不管如何想都是一件功德。张有些收敛起心中的思路，几步走到洛骁面前，向他微微欠了欠身，“世子请随主子这边来。”
“张添财？”闻人久反复着，缓缓抬起了眼眸。纯玄色的眸子恍若琉璃，冷冷地反射着某种令人胆怯的光。端起碗来饮了一口尚还未完整冷却的热水，然后将碗又放回了桌上：“子清，水也用过了。天气已经不早，我们走罢。”
第九章
大乾对于皇子读书的时候规定向来严苛，卯入申出，时候跨度极长。于居住在宫外的皇子伴读而言，出入来往时候便有些严峻了。
在宫里的时候，哪怕是那些最低等的寺人、丫环，每个月的月俸也足以让他们过上非常余裕的糊口了，像这类连件无缺的衣物都寻不出的环境，他乃至一度觉得不过是史乘传记里过于夸大的写法罢了――却不想竟然会是真的。
闻人久朝着桌子看了一眼，理所该当并不是甚么宝贵的木料，观其纹理，约莫只是林子里到处可见的平常木料本身做出来的，勉强能用，但是宫中器具所偏好的那种精美抚玩度天然是半分也无。用指尖在桌上悄悄划过，那种略微有几分扎手的粗糙手感是他从未体味过的。
“哎哟，我的太子爷！”张有德看着两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倒是感受举着灯笼快步过了过来，“都已经这个时候了，您可总算是返来了。”
洛骁横抱着闻人久细心避开了巡查的锦衣卫，然后寻摸了一处看管最松弛的处所，直接越墙而入，在不轰动一人的环境下胜利将人带入了宫内。
开门的是一个细弱的男人，穿戴一身已经打了不晓得多少补丁的麻布衣服，神采乌黑，皮肤粗燥，左腿有些跛，说话间带着严峻的口音。严格说来，这是闻人久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贫民。
但令闻人久略有些惊奇的，是洛骁明显也是平津侯府出来的贵族，但是处在此处，态度倒是没有半分不安闲，跟前跟后热络地同那男人说着话，不一会儿工夫两人看上去竟是熟悉了起来。
“此处固然偏僻了些，但到底还是附属于帝京的一处村庄。即使是贫困，但倒也不至于没法存活。”洛骁缓缓隧道，“可如果离帝京再偏僻一些呢？阿久，我曾经和父亲去过那样的处所。莫说是食不充饥、衣不蔽体，饿得很了，便是连人吃人的事情都是有的。”
“本日我与阿久另有些事，就不再叨扰了，大哥还请留步。”洛骁笑着，侧头看了一眼闻人久拜别的方向，而后才对着那庄稼汉意味深长地低声道，“他日若能再次登门，届时必有大礼奉上。”
“主子明白。”张有德应了一声，眼里却闪现出一丝浅浅的惊奇。
洛骁泰然自如地跟着那男人扳话了几句，便拉着闻人久一同跟着他进了屋。茅草做的屋子四周通风，从正门走出来，大厅只放了一张陈旧的木桌子，椅子倒是没有的。
“官府也不管？”洛骁沉吟一声，皱着眉问道。
男人在厨房里找了两个相对而言最完整的碗，舀了一瓢热水倒了出来，端着便朝厅中的两人走去：“刚烧开的水，另有点烫嘴，你们喝的时候谨慎一点。”
男人走到门外，坐在台阶上一边劈着材，一边道：“我家婆娘……十年前就没啦。”说着，拍了拍本身的左腿，“我家婆娘长得都雅，庙会的时候被张员娘家阿谁牲口看上了……我上门去找，那些仆人直接把我打了出来，第二天，我的婆娘的尸身就被送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