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日太子府中诸位女子皆要前去未央宫聆听太后教诲,想来明日即位大典过后,便是正端庄经的天子妃嫔了。
如此年纪悄悄,想来倒是太后的亲信了罢,王娡不动声色地记着了她的容颜。
此时恰是太阳大的时候,宫中殿宇多以鎏金做顶,日光一照,虽是华丽如金汤四溢,到底也是增加了几分暑气。
一一扫视太子府诸人。太子妃仍旧是平常普通端庄素雅的模样,并未施以盛饰,仍旧是芙蓉一枝出水来。
当下也只佯装未曾瞥见,闭口不言。
如果过分素净,既震不住上面的妃嫔,也失了皇家的面子,是以到不能不消些珠宝玉凤装点着。
民气即便是在沸水里翻覆千遍,遍体鳞伤,只是容颜上仍可朝夕变动,看不出一丝陈迹来。
待到统统清算安妥,出门时已是隅中之末端。
太后于凤椅上坐定,缓缓扫视了一眼皆是垂手恭立于阶下的世人。
“身在宫中,为帝王家女子。首当所求必是繁衍子嗣,是以必得珍惜本身,将养得宜,方才可孕育子嗣,你们常日里便要服膺保养好身子。”。
略略一颌首,榘允便道:“诸位女人们可跪下听训戒。”。
礼节气度是千万草率不得的。
本来就温馨的宫中,现在更是喧闹如一塘细水,落针可闻。
太后仍旧是不疾不徐地开口:“明日皇太子即位,你们便也是端庄的宫妃宫嫔。想来你们都该是知礼懂节的好人家的女儿,有些事情我亦不能不点醒着。”。
不过半盏茶工夫,就瞥见榘允谨慎搀扶了太后缓缓走出来。
当下便向她点了点头以示赞成。
王娡微微嘲笑出来,想来是太子府中太子妃性子暖和谦让惯了,她倒是还忘了有一个太后呢。
“其次便是不妒。现在你们不过八人,尚且无争。天子即位后便有选秀,到时后宫美人浩繁,你们必得做到不争不妒,以驯良之心待人。”。
许云欢施施然立在一侧,她本是端倪端庄,不怒自威的女子。
现在太后尚未完整转圜过来,一色摆饰打扮都该选了不浓艳的色彩,特别是妾侍。
她俄然有些自嘲,本身不过是十七岁的年纪,怎的表情竟如七十岁的老妪了。
世人仓猝跪下,一时衣风簌簌。
未几时便有宫里积年的老姑姑上来安插,王娡瞥见乔姑姑也在此列,心下五味杂陈,突然想起好久之前的日子,莫名地悲从中来,几近落下泪来,碍于在人前,仓猝用宽广的云袖粉饰了。
王娡在宫车上坐了约莫有一盏茶工夫,方才闻声宫里的寺人请她下了车。
“为女子者,妒忌,娇,躁,口舌,不礼,不仁,不善。宜仁厚,知礼,宽柔,平和,通女红。想来这些你们在闺阁中便已晓得。”。
如此合府觐见,世人必是打扮的花团锦簇。
只是这般谨慎翼翼,到底是小家子气了些。
想来这些日夜里的煎熬,哀号,痛苦,都是为旁人所不能道的。
容芷含笑选了几颗巨大名贵的南海珍珠,替王娡埋在发间,道:“女人待二女人真真是好,这般事无大小,倒仿佛是二女人的母亲普通了。”。
只是太后现在表情不佳,想来看了必然会锥心,倒是得不偿失。
“口舌者,徒惹是非。女子古来便爱闲言碎语,只是你们当埋头修德,而非拨弄是非,祸乱后宫。”。
王娡略略扫了一眼,便知她的打扮已是有了不当之处。
这话说得极重了,王娡看着粟婉容面红耳赤似是极其难堪的模样,毕竟诺了一声,恭敬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