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话后,张铳一脸死灰,眼神暗淡无光,眉宇间闪现出前所未有的孤寂与落寞。
“恶贼停止!”一声轻叱当中,但见城楼屋顶上俄然飞身跃下一袭白影,直奔黄忠急刺而来。与此同时,那白影左手高低垂起,一条红色飞练猝然激射而来,后发先至,刹时缠住战刀的刀杆,使得本来精准无误的刀锋偏离目标,堪堪避开张铳砍在圆柱上。
目睹于此,黄忠话锋陡转:“你对张鲁敢怒不敢言,但黄某却与你恰好相反。黄某以弱冠之龄进入军中,二十多年来一向碌碌有为,蹉跎光阴,不得赏识不受重用,直到碰到我家主公,终究得遇明主。三年来,我家主公待我天高地厚之恩,且不说加官进爵,单单是不辞劳苦为我儿求医问药一事,便是黄某此生难以了偿的偌大恩德。
在张铳说话之际,黄忠扭头看一眼身后的两军厮杀,究竟正如张铳所说,城楼确切守不住了。陈仓城沦亡期近。
在堪堪躲太长剑飞刺的一刹时,黄忠还觉得摆脱了白衣女子的袭杀,再借助圆柱扭转,飞身侧踢,予以反击。却不料,那白衣女子一剑刺空以后,竟然脚不点地,纵身跃下的身形如同一片落叶般尾随黄忠飘零过来,跟着黄忠紧追不放。如此一来,她不但自但是然地避开了黄忠挥砍过来的战刀,反而跟在黄忠身后,那寒光凛冽的四尺青锋径直刺向黄忠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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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张铳闻声色变,极其吃惊地看着黄忠,惊奇道:“黄将军何故如此悲观?岂不闻胜负乃兵家常事,戋戋一座城池罢了,将军此番留得有效之躯,待今后再夺返来便是,何必求死呢?”
“哼!”张铳顺手抹掉嘴角的血渍,惨白的脸颊上暴露些许赤色,似是黄忠这番话对他有所震惊,令贰内心极不平静,却又不便直言相告。因而他撇过甚避开黄忠核阅的目光,冷哼道:“老夫技不如人,且轻敌在先,败得不冤。既然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尽管脱手便是,何必多言?”
“说得好,是个有骨气有血性的男人!”黄忠接声道。
但是就在黄忠挥刀而起的一刹时,骤生剧变。
张铳闻言神采微变,缓缓坐直上身,靠在圆柱上。昂首看着黄忠,神情冷酷的沉声道:“实在你不消多费唇舌,老夫已是黄土埋到脖子的花甲之人。生无所恋,死亦无憾。是以,你想从老夫这里获得甚么,无疑是枉操心机,纯粹是迟误时候罢了。事到现在,老夫也提示你一声,城楼守军仅剩戋戋千余人。已是困兽之斗,迟早必亡。城楼一失,陈仓城也保不住。城破人亡就在面前。时下,西凉军局势已去,负隅顽抗亦是徒然,再打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大战至今。胜负已定。局势已没法挽回。老夫劝你一句,休要多言,从速脱手杀了老夫,而后带上残存兵马趁早出城,不然你恐怕就要与老夫一起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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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亡当中,黄忠一边头也不回的疾步疾走,一边悄悄揣测道:“此女竟能脚不点地,无需借力便能腾空飞转,并且速率奇快,如影随形普通追杀而来。她究竟是人还是幽灵,竟然这般诡异?”
瞬息后,他感同身受的低声道:“老夫也曾有过与你不异的经历。四十年前,老天师将我收为弟子,传授我一身技艺,并教我读书识字,恩同再造。是以,老夫前半生欠下张家恩典,后半生便要了偿这份大恩,不得不平从现任天师张鲁差遣。是以,老夫此生是先甜后苦,而你则是先苦后甜。但你比老夫荣幸,起码你身后另有子嗣记念,而我倒是孑然一身,无儿无女,而后再也不会有人晓得我张铳也曾活着上走过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