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开席,算是宾主尽欢,聊得都是客气话,说的都是家常事,伯娘问她干捏泥人这行赢利不,聂芸有点难为情,小声改正母亲“那叫雕塑”。
车站很小, 来一班车就来一拨热烈,现在热烈散了, 非常冷僻, 西坠的日头也冷冷酷淡的,一点点往下沉。
走了十来步摆布,俄然一个定身,然后掉转方向,直奔这老头过来。
是冥诞的各色破钞,总计两万六,包含黄纸、贡品、大祭的活鱼、请棚匠搭棚的钱、请鼓手吹打的钱,聂九罗大略扫过,说了句:“辛苦了,我转账给你吧。”
坐进后座,聂九罗顺手查了一下,这一款的落地价大抵三十万摆布——三十万,嗯,是拿她们家小半套屋子买的。
聂九罗说:“当年我爸妈出事,家里屋子啊甚么的,都是你们经手办的。你们还记不记得,里头有我妈的一条项链,翡翠坠子、白金链的?因为是我妈贴身带的,有记念意义,这趟能不能让我带归去啊?”
……
聂东阳手里团了本杂志, 正在出站口处东张西望,一别十七八年,此人倒是没如何变, 也就头发白了些、脸肉垮了些。
转头就埋汰女儿:“你看看你,挣得没人家一个零头。”
——“打表走啊,打表走, 按表计价。”
路人已经有往这头侧目标了,老头明显很不风俗这类存眷,惨白的老脸腾一下涨得通红,连看一眼聂九罗都不敢了。
浙西, 安塔县城。
她完整认不出来了。
是个约莫五六十岁的瘦老头,看着挺斯文,但有些木讷,穿洗得泛白的休闲夹克,蹬一双边侧已经有些开裂的活动鞋,身形不是很矫捷,有一回脚下一滑,差点绊倒。
聂九罗说:“饭店就别订了吧,浪费钱,我想吃伯娘烧的菜,就在家里简朴摆一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