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子说是他的小妾,可他却都连人都未曾见过。
病了好久,就筹办了这一身新裙,本是为了见一见多年未见的儿子,可终是没有见到。
屋里又想起了丁香惨痛的哭声。
中间服侍的嬷嬷,从瓷白的小盒里挑了一小块风油,匀开了往老太太的额头,人中搓揉。
“儿子不需求交代,母亲做的事情,自有事理,儿子服从便是。”永定侯跪着不起,梗着脖子负气的回话。
老太太却摆了摆手,哽咽着说道,“让她哭吧,这世上没有几人能至心的为她哭一哭,让她哭就是。”
女子的头发轻松的绾了个小飞仙髻,髻上斜插一根白梅攒花的银簪,身上是居家的绿梅斜枝的十二幅湘裙,折叠的裙间绿梅点点,衬着脚上的茶青点白梅的绣鞋,朝气盎然。
内里大家都说他金屋藏娇,藏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小妾,说他有齐人之福,贤妻美妾。
老太太摆了摆手,坐了起来,望着跪在脚前的丁香问道,“你说,柳姨娘如何去的?”
当年他就思疑,为何母亲会以死相逼接这柳姨娘进门,又逼着他认野种为子,为了护着这个姨娘,竟然不准任何人迈进这个院子。
老太太侧坐在床边,伸手抚了抚女子脸上的几根碎发,仿若自言自语普通说道。
柳雅转头望去。
永定侯跪着,内心一片悲鸣。
她往前站到了雕花大床前,看着悄悄躺在那边的女子。
服侍的嬷嬷瞥见,忙唤了一声,“老太太,您醒了?”收了手,用绢帕悄悄的给她擦脸。
她仿若沉到了回想里话语渐突变的轻柔,“奴婢去了前院托了好几人,可都没人肯帮手递那鸳鸯巾子,一向到晌午,奴婢返来服侍姨娘午膳。”
老太太摆了摆手,屋里的人后退着退了下去。
老太太看了看一旁服侍的嬷嬷,低声叮咛道,“你去内里守着,我和侯爷说话,不得让人靠近。”
丁香也被人拉起来,扶着走了出去。
可又有谁晓得他两面不是人的痛苦。
老太太向来端方森严,现在不管不顾的超出媳妇来管儿子房里的事,看来是真的悲伤起火了。
早不死晚不死,如何就这会儿死了。这是用心给他尴尬,还是用心让大郎尴尬,让侯府尴尬。母亲也是,死了就让人安排后事,叫了他过来算甚么事。前院的来宾还没有散,还需求应酬,如何就非要催着来这里。莫非就为了来看看死人。
“母亲,节哀。”
摸了摸眼泪,她又叮咛服侍的丫头道,“香云,你去催一催侯爷过来。”
老太太哭的哽了嗓子,有些疼痛的说不出话,用眼神看了看中间的嬷嬷。
柳雅飘下墙头,顺着一缕风吹开门帘,一晃身进了正屋。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你扶我畴昔看看阿谁孩子。”
柳雅内心妥当了几分。
牙床上靠着深茶青的迎枕侧躺着一个乌黑头发的老太太,一个丫头正伸手摘下老太太头上的宝蓝嵌玉摸额。
老太太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儿子,悲伤的抬了抬手,“你起来吧,现在她死了,事情过了多年,不消再瞒你,也该给你个交代。”
这是要亲身过问一个小妾的死?
还好,如何说,这裙老是穿上了身。
一个被关起来十几年的姨娘,死了就死了,跑来假惺惺的哭,哭给谁看?哭给她这个鬼看,可没甚么用。
嬷嬷行了礼,退了出去。
门帘子响了一声。
永定侯仿若雷劈,满身颤抖。
可现在,母亲如何就说她是侯府的大蜜斯,他的亲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