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郎道:“没甚么。只不过……我也感觉有点奇特。”
曲桥、流水、白叟、棋局……沈璧君低呼一声,倒在萧十一郎身上。
转过回廊,就是大厅。
那麻子抢着笑道:“这桌酒本是庄主特地筹办来为两位洗尘拂尘的,中间何必还客气?”
两人目光相遇,萧十一郎才发觉这仆人很矮,矮得出奇。
萧十一郎道:“萧,萧石逸。”
沈璧君也还在他身边,睡得很甜。
萧十一郎一走出去,这三人都面带浅笑,长身而起。
沈璧君盯着他,也已发明他的神情很奇特。
沈璧君道:“我们现在是在玩偶屋子里?”
这只怕是最镇静的“醒”了。
马面大汉欠了欠身,道:“不敢。”
他也看到桌上铺着的那张还未完成的丹青。
逃到那里去?他们能逃到那里去?
沈璧君颤声道:“但我们的人如何会缩小了?那两个白叟明显是死的玩偶,又怎会变成了活人?”
萧十一郎并不是个很轻易吃惊吓的人,但现在他只觉手在颤栗,腿在发软,盗汗已湿透了衣裳。
她本也是个玩偶,现在也变成了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这类“醒”,还不如永久不醒的好。
炉中的香,似已将燃尽了。
沈璧君正在长长地呼吸着,已醒了。
沈璧君受的惊吓与刺激已太多,身心都已很脆弱,若再瞧见窗外的怪事,说不定要发疯。
是谁?
仆人也在凝注着他,浅笑道:“既已来了,就算有缘,请。”
萧十一郎道:“但是……”
麻子道:“鄙人雷雨,这位……”
萧十一郎笑得更勉强,更不晓得该如何样答复。
坐在主位的,是个面孔极俊美,穿着极富丽的人,戴着顶情势奇古的高冠,看来寂静而崇高,仿佛有帝王的气象。
这屋子有窗户,窗户很大,就在他劈面。
以是矮子常常会做出很多惊人的事,就是叫别人不再重视他的身材,叫别人感觉他高些。
他的确能够在碗里沐浴。
仆人轻叹道:“其间已非人间,不管谁到了这里,都永无动静再至人间。”
任何人都不会胡想到这类事,也绝没有任何人能解释这类事――这的确比最古怪的梦还要荒唐。
他晓得现在不管问甚么,都是多余的。
睡,有很多种;醒,也有很多种。
说到这里,俄然开口,举杯一饮而尽。
因为他晓得矮人如果戴着高帽子,内心就必然有些不普通,必然很怕别人重视他的矮,你若对他多瞧了两眼,他就会感觉你将他当作个怪物。
但萧十一郎对此人的印象并不好。
四壁都是书箧,紫檀木的书箧。
沈璧君忍不住问道:“你……你如何了?是不是很难受?”
门是虚掩着的,一个红衣丫环排闼走了出去,眼波活动,巧笑倩然,萧十一郎模糊还认得出她就是那在前厅奉茶的人。
但从墙角半月形的流派中望出去,便能够看到远处有个茶几,茶几上另有两只青瓷的盖碗。
男人有娘娘腔,女人有男人气,遇见这两种人,他老是感觉很痛苦。
他嘴里在说话,眼睛却在望着沈璧君身后的书桌。
沈璧君已落空节制,俄然拉住他的手,道:“我们快……快逃吧!”
沈璧君怔住了。
雷雨目光明灭,带着三分对劲,七分伤感,叹道:“那已是多年前的旧事了,江湖中只怕已很少有人提起。”
花丛外有堵高墙,隔断了边墙外的天下。
沈璧君垂下头,一滴眼泪滴在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