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道萍却不顾这些。她深吸一口气,强撑着道:
他叨教了金人,只说想再四周看看,是否有漏网之鱼。金人见他如此效力,天然应允。
许道萍闻声,嘴角勉强扯出笑来,只低声向湘儿道:
许道萍自来谢府,便是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刚才一番折腾,病态之上,又添一层,更是我见犹怜。
“要杀要剐?我可舍不得!你是个宝贝,值很多金锭呢!”
话音未落,只见许道萍又一口鲜血喷出,直喷了那金人首级一脸。
金人首级高低核阅着她,养得这般人物,应是不会错了。人说谢七娘活泼灵性,大略是以讹传讹。
金锭?她许道萍平生狷介磊落,未曾受辱,岂容别人以金锭估价?
“小娘子!”湘儿再忍不得,直抱着许道萍,泪如雨下。
实在,偌大的谢府,早已被金人洗劫一空,哪来的漏网之鱼呢?
“她但是谢七娘?”
何况,许道萍本是投奔而来,其姓名籍贯,并未记录于书簿之上。突然多出一人,其间原委,金人又那里晓得?
他愣然望着谢芝的牌位,仿佛想寻求一个答案。可他的芝娘,倒是永久不会答复了。
眼下的谢府,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谢芝会怪他么?
仿佛行了好久,不防备间,孙九郎竟在宗祠门边停驻了。
抬眼看去,宗祠已然乱得不成模样。油尽灯枯,香残烟冷,一应牌位或是堆在地上,或是胡乱倒在台上,那里另有昔日的寂静?
谢芝的牌位被压在地上,他翻了好久,方才找到。孙九郎望着谢芝的牌位,已然满含热泪。他忙扯起锦袍一角,替他擦拭。
他畴前随谢芝回府探亲,无数次地在谢府行走,无数次恋慕着他家的繁华繁华。当时,仆婢来往,络绎不断,一个个打扮得比平凡人家的小娘子还繁华!
许家虽不繁华,到底是书香传家。许道萍自打出世,便从娇而养,教养极是端方。别的不说,礼节面子之上,总不至有所虐待。
他遂笑道:
一金兵小卒摸索着指了指阁房。
“芝娘,”孙九郎又一声感喟,竟抽泣起来,“我是否,真做错了?”
顷刻间,只见她一口鲜血喷出,地上突然乍开鲜红一片。
“她没福分服侍王爷,也罢!”他将许道萍的身子往地上狠狠一扔,只道,“回营!”
“二伯父所言不假,到底,我还是为着本身的私心啊!”
他的芝娘,非论生宿世后,都太受委曲了!
只见许道萍跌坐地上,与湘儿相互依偎靠着。因是夏季,地上寒气直沁骨髓。她猛地咳了几声,一时只觉天旋地转,好不难受!
谢府世人强掩着眼中的惊诧,直低下头去,也不知她要何为么!
只见他抱着谢芝的牌位,倒在谢府宗祠。他的统统,终归于沉寂。
“转头送去王爷帐中,看你还这等气性!”
那金人首级非常没好气,只道:
“去将他拉起来!办完闲事,要多少女人没有?”
那金人首级顿了顿,方向孙九郎问道:
孙九郎蓦地低头,忽一声自嘲的嘲笑:
“芝娘,”只听他含泪唤道,“二伯父说,我通敌叛国,是个小人……可金人承诺,即便城破,亦会规端方矩的!他们骗了我……”
此话既出,满屋金兵皆是哈哈大笑,士气高涨。他们一个个更加卖力,唱着金人的歌谣,押起谢府世人便出府去。
金人首级哈哈大笑起来。看这气性,崇高又傲慢,应是谢七娘无疑了!
许道萍的面色本就惨白,此时脸上多了几条红印,煞是夺目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