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嬷嬷直直点头,忙将风帽塞至湘儿手中,自送了她们出门。
她是看着许道萍长大的,天然知她的身子弱。多一分担忧,也是惯了的。
“嬷嬷,雪已停了。”
“先生是出息似锦之人。不像我,人微命薄,爱作些酸文,白费先生的善心了。”
积雪褪后,谢府的景色开端闪现出来。五彩琉璃瓦、雕花飞檐、漆红柱子……一派大师士族的气度与端重。
“嗯,快了。”陈酿点点头,“春闱以后,我也该走了。”
七娘踏着残雪而来,身着嫣色织金短袄,系一条折枝芍药青碧裙。眼看着便是一副初春的打扮,不似许道萍,还裹着厚重的裘衣。
“也好。”
她遂低头道:
许道萍只站在海棠树下看花,月白裘衣更显得她亭亭玉立,纤尘不染。
不消猜也知是谁了!
许道萍昂首看着他,有些心慌,有些不安,却又不肯移开视野。
“前阵子她受了些委曲,我去看看她。得当可贵的好气候,遂来逛逛。不想许娘子也在。”
“偶然,真是恋慕先生。”许道萍低声叹道,“不必事事倚仗他家,说走也就走了。”
她点点头,轻声细语地:
她看了陈酿一眼,忽而心生不舍。他若去了,谢府的外人,不是只她一个了么?又是一番凄苦楚凉,孤苦伶仃。
“小娘子莫自苦的好。”陈酿安抚道,“畴前看你诗文,很有感到,故而作注欣喜。小娘子若不能稍得排解,难道孤负鄙人一番笔墨。”
许道萍心中猛地一惊,只抬眼看着陈酿。甚么叫“该走了”?要分开谢府么?不做七娘的先生了?
还未说罢,她心境动乱,又咳了两声。湘儿只在一旁替她顺气。
陈酿摇点头。
“姜嬷嬷果然老胡涂了,小娘子也由着她!”
过年时天冷,她本就少出门,又逢着七娘的事,担惊受怕,更是只能将养着。
陈酿听她语气分歧平常,只蓦地核阅着她,仿佛有些晓得她的心机。本是同病相怜的人,现在却兀自去了。
陈酿说罢,忙闭了口,自知说过了些。他只难堪立在那处,也不知该如何办。
闻说许道萍要逛园子去,姜嬷嬷紧赶着进屋看,恐怕穿戴不当。
“先生教七mm快一年,多少有些不舍吧?”许道萍叹道。
刚出院门,湘儿看着那风帽,只掩面笑道:
陈酿亦叹了口气,又有些不敢看她。寄人篱下的滋味,如何好受呢?
“说来,蓼蓼的事,倒要多谢许娘子来回传话。我与蓼蓼听着动静,都放心很多。”陈酿颇是感激。
她只觉心头严峻,却不知为何,一时不知要说些甚么。
“酿哥哥!”
许道萍只笑着悄悄拂开:
许道萍往四周的花圃行去,海棠公然开了好些,娇娇恰好,红艳欲滴。
她正入迷,忽闻得有人唤:
许道萍知姜嬷嬷担忧,遂接过风帽,道:
“在此处,只我们三人相依为命。姜嬷嬷年纪也大了,背井离乡都不轻易。到底是长辈,能依她之处便依她吧,你别太叫真了!”
许道萍低头,兀自踱步,仿佛要排解心中的不安。
不待许道萍答话,却听不远处传来一个熟谙又机警的声音。
“大夫人对我,已生了嫌隙。再住下去,没甚么意义!”陈酿轻笑。
许道萍自翻开帘子,看了眼窗外。花枝覆着残雪,柳条已生出新芽。又是一年春日近。
姜嬷嬷看了眼气候,只拿着风帽不知所措。
“是啊!我也瞧着气候不错,出门逛逛。”许道萍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