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酿看着这孩子的神情，想来汴京贵族贵女，皆以这等事为荣，她如何面有笑容？
“小娘子早。”
七娘是见过很多名家真迹的，看他笔迹超脱，端方中透着股萧洒，若得机遇，他日成名立室也未可知。
给七娘讲学的处地点陈酿的书房边，只分出一间来，拿帘子屏风隔了，又自有出口。
七娘早知他要问这个，幸亏畴前张夫人也教过，前几日略略复习些也就是了。
七娘环顾了书房一阵，果是与畴前的绣房分歧。窗前几竿竹影，屏风上是水墨小景，盆栽树木自有一番清俊。
对于文房之事，陈酿向来也不大计算金银，徽墨、湖笔、宣纸，皆不差的。只是谢府的笔墨多是宫中贡物，外人何曾见得？更莫提平常消磨了。
此时他倒不好穷究，只道：
“这是我的姓名，我亦无字。”
七娘接过那张纸，忽而感觉他有些可亲。
“凡读书学诗者，皆避不开《诗三百》。开篇《关雎》一首，可有何解？”
陈酿见她本日打扮却清爽，全不似那日的模样，只这家常打扮倒也是用心精美的。
“前些日子给小娘子的《诗经》可读了么？”
“诗书之解，少说有三。其一师之解，开蒙教诲，不成不闻。其二世人之解，人间民气，可窥一二。至于其三么……”陈酿转而看向七娘。
“是张夫人。”
“张夫人说过，是讲后妃之德，像我二姐姐普通。”七娘带着高傲的神情。
陈家本是商贾之家，虽不敢同谢府比，到底比平凡人家强些，丫头小厮也有一二。放在内里，没有说不好的，只一到谢府，却显得寒酸起来，总不是个滋味。
“无字，父亲说及笄时再给。”
七娘闻得此言，不由呆看着陈酿。
陈酿本当她多少有所坦白，谁知她却轻描淡写地说了，倒有些意义。
原是七娘深闺不知，陈酿虽着布衣，那布也比外头平常棉布讲究很多。她成日见惯了好东西，对这些自是不知的。
“谢蓼？”陈酿一恁，道，“但是小娘子姓名？”
琳琅又扶她在妆台前坐下，只描了眉，点了檀口，头顶一个环髻，余下的发皆拿绸带束着。
陈酿哪知她心中所思，只问道：
好久未曾夙起，七娘还打着呵欠，一副不甘心的模样。几个大丫头只得硬拉着她起家打扮。
他浅笑作揖，道：
“笔墨既全，小娘子可写几个字来瞧？”陈酿道。
二姐姐进宫时她还小，只记得那一身华贵非常的服饰，和二姐姐临走时阿谁傲慢的笑。
七娘生在文官之家，本就染着股书卷气，这般简朴洁净就很好。
陈酿理了理衣衿，便往一旁的小书房去。他回身看一眼本身的书房，哪一样又不是顶好的呢？
七娘倒利落，也未几想，提笔便写下本身的姓名。罢了，便让琳琅递与陈酿。
他自知是为何，一名小娘子上学，便如许大的步地，到底是官宦家才有的气度。
琳琅慎重，阿珠机警，又是自小服侍惯了的，天然也能到处帮衬着七娘。而环月夙来细心，便留她在家中办理。
“问陈小先生安。”
“是。想着陈小先生还不知门生的名，故而写了。”
“学而不厌，诲人不倦。”陈酿浅笑道。
只是如许的话却不好嘴说。只听陈酿又道：
她字体娟秀，运笔也不见严峻决计。都道张夫人教得好，见这谢小娘子便知一二了。
七娘心道，我恰是厌了，你若倦了，放我家去便是，园中风景恰好，何必这般相对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