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信中开首道:
何况,谢诜对小女颇是宠嬖,纵得她没法无天,谁又能惹得起这位女祖宗?
她垂目四顾,满眼的“问七娘子安”,只叫人柔肠展转,终是不得排解。
七娘点了点头,人已坐到案前。
太学当中,知七娘身份的,唯有陈酿。
“问七娘子安”。
“小娘子,”阿珠蹙眉劝道,“才熬了一夜,又写甚么字来?还是快些睡下吧!熬坏了身子,可如何了得?”
小娘子迩来奇奇特怪的,也不知又要玩甚么花腔。
七娘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字,一时哽咽。她心中本就一团乱麻,现在更是慌乱。
环月见她一脸焦心,也不及问,顺手带了件大氅,亦追着她出门。
昨夜,道萍阿姊……”
“此时么?”
七娘又将信笺递给环月:
七娘只觉心头蓦地发酸,一腔酸楚直涌上来。有的化作一汪泪水,盈在眼中;有的,则化作一声感喟,舒于唇边。
一顷刻,七娘只泪如泉涌。她不晓得,关于许姐姐的信,她还会不会再写给酿哥哥。
七娘自出世,统统皆有人替她办理。如许的事,向来便是不必操心的。
唯有开端几字,一瞬映入七娘视线,直撞得她心下砰砰直跳。
七娘一封一封地拆开来,案头搁不下,又往地上放。
七娘提着裙摆,小脚挪着趋步向前,手里还是紧紧拽着陈酿的信笺。行走的方向,原是谢诜书房。
书及此处,七娘蓦地顿笔。
丫头们皆吓着了!被七娘一翻,书案已乱作一团。
七娘颤抖着接过,又有些不敢看。一番挣扎,她终将信拆开来。
可眼下,犹疑、惶恐、愁苦,皆由她一人受着。
又该如何同他说呢?
七娘闻声,身子悄悄颤了一下。她缓缓抬眼,到底,写封信还是要写的。
这一方残墨,不恰是许姐姐畴前自徽州带来的么?
只见她书道:
信中有些治国之论,松散新奇,确是酿哥哥的论调。
她翻身下床,深蹙着眉,只觉有千斤重石压在心上。
对于这件事,陈酿有权晓得。至于如何决定,那便是他的事了。
“谢公:
七娘低下头,一时只觉本身有些仗势欺人。
可,也老是能提一提的啊!
这是她的私心,亦是她的痴心。
谢蓼啊谢蓼,你就是不肯承认!你忘不掉的,终其平生,你亦忘不掉的!
七娘不语,早已没了解释的心力。
哪怕这句问七娘子安,如此不起眼,比不得信中的家国大事。
七娘紧紧握着信笺,窃喜并着焦炙,只觉心中五味陈杂。
“小娘子别愁,我这不替你磨着么?”
门外丫头见是七娘,面面相觑,却也不敢拦。
“陈君吾兄:
有胆小的丫头定了定神,忙上前劝道:
七娘那里肯理这丫头?她心头孔殷,定要立即翻着酿哥哥的手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