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小娘子多是恼羞成怒。可面前这个,却能四两拨千斤,一顷刻,便与世人打成一片。
蔡云衡猛地一愣,这是下逐客令么?竟毫不讳饰地摈除!
一番施礼后,蔡云衡亦随性坐下,全然不似汴京小娘子们的拘束之态。
换道别的小娘子,早哭闹着不依了。
七娘怔怔地望着她,不觉间,竟生出些佩服来。
蔡云衡笑了笑,也不是甚么不能说的。
“天气已晚,我们也该散去。小娘子流连此处,总不大好,也该早些回府。方才,是我等忽视了,未曾顾及。”
七娘瞥他一眼,只将嘴撅得更高。
说罢,魏林广袖一挥,便兀自去了。
这话本是打趣七娘,却在不经意间,也连带着打趣了蔡云衡。
她看了看世人,又道:
“是祁莨你公允了!出淤泥而不染,何其可贵。可人间之人,多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酒,不过是断肠之物,有甚么好的?也就是你们,当作个宝贝!我才不吃呢!”
“不想小娘子身为女子,竟有此等见地!”有太门生道,“祁莨兄弟,倒是不如了。”
蔡云衡方道:
刚才还将人家夸成谪仙般的人物,一转眼,只因一个姓氏,便又无礼地像群恶棍。
“方才还说,祁莨遇着了甚么,乐不思蜀!不想,是与小娘子过话。”
“那倒是!堂堂男儿,吃不得酒,另有人相护。谁有敢欺负你来?”
“小娘子见地不凡,还未曾就教家源那边?”
只是,有些小人编排挖苦也便罢了,若大家皆如此说……
提及陈酿替她挡酒一事,七娘的脸颊又有些发烫。
他们当中,唯有蔡云衡算个陌生人。只是,她却并为见出不天然之处。
“听小娘子言语,仿佛对李太白之诗很有观点?”
七娘抬眼看着世人,又道:
七娘闻声,亦看向陈酿。
如许的蔡云衡,极是随性。她说出这般大胆的话,倒也安然。
她确是极爱李白诗文,畴前读来,只觉萧洒超脱。
有太门生见蔡云衡风趣,隧问:
“祁莨此言差矣!李太白诗云:古来圣贤皆孤单,唯有饮者留其名。绮章丽句,全在这一盏儿中了。”
本来这些不平常,皆因她的姓氏。
世人一时有些讪讪。
蔡云衡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们。如何一提起父亲,太门生们便是这般防备疏离?
她另有满腹趣事未曾言语,很多学问未曾请教,这些人,如何变脸跟翻书似的?
只是,陈酿的字句,超脱不足,萧洒不敷,总还是有所分歧的。
她只辩论道:
四人遂一道往回走。
可这两年来,蔡太师倒是风生水起。他勾搭寺人,残害忠良,直逼得百姓敢怒不敢言。
比之出身面子的王環,不知要好到那里去?
她本随父亲被贬出京,从小长在蛮夷之地,天然,与汴都城中娇养闺阁的小娘子们,大不不异。
他们为何对父亲这般深恶痛绝?
陈酿见她模样,心中早已笑了千百遍,面上却只浅浅一抹。
出将入相,本也是太门生所求。世人听了,天然欢畅。
“你们听过也便过了,将来可都是要出将入相之人,断不准笑话于我!”
他这才转头看向七娘,眼中自有认同神采,遂含笑道:
“观点不敢当。不过是闺中闲暇,偶尔读上一读,又惯了的爱胡说几句。”
好巧不巧,面前这位,倒是他家小娘子!
父亲平生,身系宦海,几度沉浮。现在突然复权,不免受些非议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