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先生,小娘子她……”
“小娘子先还闹脾气,厥后哭累了,也便歇下。瞧着也不活力了,临睡前,还赏了我一盏茶吃。”
他警示地瞪了朱夫人一眼,此时也不便再说甚么。
七娘长日养在深闺,若走远些,连路也认不得。何况月黑风高,恐有歹人,如何叫人不担忧!
周夫人与钱氏正扶着老夫人来。
琳琅见他如此,自是不明以是。
陈酿摆摆手,提起袍子,两步并三步,踉踉跄跄朝院中去。
朱夫民气中亦焦急,却只得安抚老夫人:
周夫人如何不明白,她只沉默不语。
琳琅摇点头:
他不觉想起她案头的玉兰,枯瘦不幸,不恰是客岁花朝,他在灵宝寺后山的瑟瑟亭,折与她的么?
“或许,”陈酿强撑着说话,“我知她在那边。”
“这是上元那夜,她发热吃的药。本有安神服从,你吃了这杯,天然睡得沉。”
老夫人满面涕泗,盘跚着出去,气得直拿起凤头拐杖,狠狠往地下杵。
她瞥他们一眼,冷言道:
“陈先生?”
见着陈酿出去,琳琅似见了救星,忙求救道:
“陈先生!”见他神采,阿珠有些担忧。
陈酿又伸手一试床铺,已无涓滴体温,看来已走了些时候。
他也不睬上夜的家院,直牵出惯骑之马,扬鞭一挥,奔驰而去。
“但是这个?”
丫头们提着灯火穿行,四周驰驱。有人相互撞上,或颠仆或踉跄,也未几言语,只忙着起家,又往别出去。
“也不知是那边得的。客岁花朝小娘子带返来,便是枯萎,也舍不得丢。”
“府中宵禁甚严,小娘子如何出去?”
“我不知的。琳琅起夜吃茶,便见小娘子帐中空空。院中四下寻了亦不得,正要回大夫人去!”
谢诜与朱夫人自不敢还嘴,只垂着头,一味说是。
朱夫人直朝周夫人使眼色,纵使谢府有脸面去请,为着小娘子闺誉,也断不敢轰动官兵的。
只是,偌大的汴都城,茫茫无端,又该往那边去寻呢?
陈酿一愣,忽觉心中被甚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一手撑着案角,深蹙眉头,眼圈顷刻红了。
陈酿刚走,谢府早已是炸开了锅。
想是七娘扮作琳琅模样,偷偷从后门溜了。
老夫人从未说过这般重话,朱夫民气下一沉,只看了谢诜一眼,遂讪讪点头。
陈酿遂放开她,直往院中去!许是站了整整半日,他双腿有些发麻,竟不自主地绊了一下。
琳琅愣愣地点点头,先安排了丫头们,又领着陈酿至七娘阁房。
倒是谢菱与许道萍,闻着动静,也仓猝赶来了。
案头不过笔墨纸砚,平常诗文,却无甚特别之处。倒是砚台旁一枝干枯玉兰,显得格格不入。
琳琅惊地瞪大眼,不敢信赖:
“如何回事?甚么叫小娘子不见了?”
朱夫人急得在房中来回踱步,谢诜忙让管家带人四周去寻。
灵宝寺后山春光极美,七娘年年腐败去踏青,天然认得路。
老夫人才骂了他们一通,唯今只剩悲伤担忧。
“本当小娘子本日委曲,怕她又闹,我也不敢睡太沉。谁知竟还是出了事!”
上元节陛下赏的灯谜,答案是个“和”字。那便是要他们君臣相和,不成过分张扬。若朱夫人另有那些算计,到底是将谢府置于水深炽热当中。
“我的七娘!”老夫人哭喊,“你们快让知府出兵,将我的七娘寻返来!”
“哼!”老夫人更是活力,“定是你们成**着七娘读书,这下好了,人亦逼走了!她一个小娘子,念不读书有甚么要紧?七娘如有个好歹,我拿你们做爷娘的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