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月的傍晚和夜晚,鹌鹑和秧鸡已经不再叫喊,夜莺也不在树木丛生的峡谷里唱歌,花草的香气也没有了,不过草原还是斑斓,充满了生命。太阳方才下山,暗中方才覆盖大地,白天的沉闷就给健忘,统统全获得谅解,草原从它那广宽的胸脯里轻松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因为青草在黑暗里看不见本身的朽迈似的,草地里升起一片欢愉而年青的呜叫声,这在白日是听不到的;瞿瞿声、吹哨声、搔爬声,总之草原的高音、中音、高音,异化成一种不竭的、单调的闹声,在那种闹声里默想旧事,愁闷哀痛,反而很舒畅。单调的唧唧声跟催眠曲似的催人入眠;你坐着车,觉着本身就要睡着了,但是俄然不知从甚么处所传来一只没有睡着的鸟的短促而不安的叫声,或者听到一种来源不明的声音,象是谁在诧异地喊叫:“啊呀!啊呀!”然后睡意就又合上了你的眼皮。或者,你坐车走过一个峡谷,那儿生着灌木,就会闻声一种被草原上的住民叫做“睡鸟”的鸟,对甚么人叫道:“我睡啦:我睡啦!我睡啦!”又闻声另一种鸟在笑,或者收回歇斯底里的哭声――那是猫头鹰。它们究竟是为谁而叫,在这草原上究竟有谁听它们叫,那只要上帝才晓得了,不过它们的叫声却含着很多的悲苦和怨艾……氛围中有一股禾秸、枯草、迟开的花的香气,但是那香气浓厚、甜腻、和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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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夏季夜里,公园里冷了,大师挤到桃源春去,暖一壶绍兴酒,来两碟卤菜。大师醺醺然,敲碗的敲碗,敲碟的敲碟,勾肩搭背,一齐哼几支风行曲子,那种情调实在是好的。杨教头提起桃源春,便很对劲:“我那家桃源春么,就是个世外桃源!那些鸟儿躲在里头,内里的风风雨雨都打不到,又舒畅又安然。我呢,就是那千手观音,不晓得普度过多少只薄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