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窗口能够远眺龙华塔影,而赏识它的身姿,几近成了我的日课。龙华塔非论晨昏朝夕之时,抑或雪雨风霜当中,都以特异而不凡的风韵吸引着我:凌晨,在朝阳的拂照下,晨霭环绕着它的肩际与腰间,真像一个披纱临风的少女:傍晚,在朝霞的映托下,落日镶嵌了它的飞檐微风铃,却又像一名披甲执兵的军人;夏季,在台风的吹袭下,雨帘覆挡住它的四向与周遭,颇似一竿破浪进步的船桅;冬夜,在冰霜的披覆下,皓雪装潢着它的尖顶与塔身,酷似一柄亮光闪动的利剑……
日月潭的朝晖夕岚,确是最好不过的。当晨光初上的时候,绿得像碧琉璃般的湖水,有如一面大圆宝镜,放射出瑰丽的色采,并且倏忽变易。这时万籁俱寂,在湖岸富强的竹树间,连一声两声的鸟语也听不到,这静趣够你沉醉。傍晚,湖上覆盖着一抹轻烟,山包庇约,似绝代才子,身披雾縠当风而立,曼美极了。水面漂泊着三五扁舟,似近实远,似定实动,这一大幅天造地设的山川画,是人间任何驰名画家所难描画得来的。
雨使山林窜改了色彩。在阳光下,山林的色采层次多得几近难以辨认,有茶青、翠绿,有淡青、金黄,也有火普通的红色。在雨中,统统的色采都熔化在水淋淋的嫩绿当中,绿得刺眼,绿得透明。这清爽的绿色仿佛在雨雾中活动,流进我的眼睛,流进我的气度……这雨中的绿色,在画家的调色板上是很难调出来的,但是只要见过水淋淋的绿,便很难忘怀。影象仿佛一张枯燥的宣纸,这绿,跟着丝丝缕缕的微雨,悄悄在纸上化开、化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