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上去服侍着!请新奶奶褪尽了底衣跪骑了香灰盆子验贞!”门口日光下那辨不清脸孔的人锋利的话音叮咛,立时涌来几个婆子凶神恶煞般扑向我来。
“罢休!”冰绡也冒死的同这些婆子扭打,死死的护住我,搂住我的腰。
“为甚么一早的不去各司其职,反都聚在这里偷懒来了?”声音垂垂的来到门口,进屋的人一身富丽,扫了屋内世人便是如此一声呵叱。
五姨太步近,笑意盈盈的说:“有劳mm操心了,府里的事儿,老爷和太太既然交给我一手打理,天然会妥当措置的。”她含着淡淡的笑,安闲文雅,行至我床前,缓缓贴了床边坐下说:“mm吃惊了,都怪姐姐来迟了一步。你这些姐姐们不过是误听了闲言碎语才见怪了你,不必介怀的。你的事儿,老爷是尽知了,也是护送的人松泛防备不严,出了如此的忽略,反让mm一场虚惊。现在雨过晴和,mm自当是一场恶梦,醒了,健忘了就是了。不必再想它。”
不过寥寥一番话,不见得有甚么特别,却听得民气里暖暖的。
“来呀!香灰盆子请上,服侍新奶奶验贞!”六姨太缓缓地叮咛,仿佛玩弄一只脚下的蝼蚁。
“这是怎的了?一大朝晨的,都聚在这里了。”一个银铃般清脆的声音传来,莫不是这些人又搬来了救兵?我满心防备。只我现在连死都不怕,还怕甚么救兵?我瞪直双眼,眼睛干涩麻痹,却涓滴不敢有半分松泛。
“啊!”婆子被抓伤惨叫一声放手,却被我挠破了手。
我定定神,死力压下怒意回敬:“六太太是从那里听来这些闲言碎语,无端端的猜忌,这般歪曲漪澜的名誉是小,只是有猜天上掉金子的,有做梦娶媳妇的,怕是无端端的信口雌黄给贵府老爷猜一顶绿帽子,鼓吹了出去,于老爷脸面无光,如果究查起来。少不得夫人要担待呢。”她不恭,我天然不敬,如果名节受辱都能哑忍,怕就没有甚么再不能忍的了。
混战中拼极力量才说出的这句话如孙大圣吐出了毫毛喊一声“定!”,婆子们惊诧原地,不敢妄动。
我倏然惊了,直勾勾地看向她,出了一背盗汗,不是惊吓,是悲忿!欲加上罪何患无辞,仿佛我真是被那群山贼作践过,扔回到府门。莫说这脏水无端的扣来头上,就是记起那日不顾性命同盗贼周旋一次次死里逃生的惊心动魄,九死平生,为全纯洁不辱于寇贼我连性命都不要,到头来,竟然换来这些猜忌刻薄的言语,更有如此无所不消其极的肆意欺侮。满心的闷堵,这难不成绩是周老爷的恩情?因他遭祸于外,现在又要因他受辱于内!
“咣当”一声响,一个厚重的黄铜炭盆子撂在我面前的青砖地上,灰红色的炭灰细细的铺满盆,惨白的如面前这些奸笑的脸。
门外一阵喧闹声暴起,“这边,就是这里!”凶巴巴的女人叫唤声,鱼贯而入十来个婆子,一脸横肉乌青的脸儿,我慌得扭脸,那门口投入的刺目阳光让我辨不清来人的模样。
“五奶奶万福!”婆子丫环们纷繁福了福存候,已有人嗫嚅着存候辞职,剩下目光惊措大口喘气的我,和那心有不甘如拱背不时欲袭来的猫儿一样的六姨太,在那边焦炙的几次摇着扇子。看着五姨太的举止阵容,该是个府里主事儿的。
目睹了那三姨太吓得步步退后,竟然退出门口,不见了踪迹,想必是不想趟这滩浑水。
六姨太悻悻地说:“府里的姐妹各个是出身王谢的,若公然有个残花败柳的破鞋同我一个屋檐下,玉珑但是不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