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轴两端是精雕的象牙,谢缜缓缓展开画卷,上面是一名慵懒醉卧的美人。美人的侧脸很像陶氏,薄薄的纱衣勾画出小巧有致的身姿,她醉卧在流苏树下,帕子落地,衣衫滑落时暴露半边酥胸。
——罗绮是罗氏的闺名。
正厅中桌椅仿佛,一应是上好的木料雕工,只是花腔还是当年的,颠末十来年的空置后,有些处所朱漆剥落,略略显得陈腐。
她本来就有柔媚之姿,说话时决计压了声音,祈求当中异化着莫名的意味,闻之叫民气弦颤抖。抽泣之间,罗氏的手已经伸向了谢缜的腰间。
这屋中统统都还是陶氏分开时的模样,据把守的仆人们说,连桌椅摆放的位置都没挪动过。谢缜有些失魂落魄,也没瞧见躲在暗处的谢璇,神不守舍的走到里间,手指眷恋的摸过雕花大床,摸过积了灰尘的箱柜书箧,踌躇了半天以后,自柜顶上拿出个狭长的匣子。
匣子描金镂花,非常精彩,谢缜掰开铜扣,从内里拿出一轴画卷。
谢缜看着十岁的女儿,叹了口气,“她在观里,过得好么?”
谢缜还没健忘罗氏对谢璇的坏心,皱着眉头将她推开,“谁叫你来紫菱阁的!”
当年的陶氏姿容姝丽,因为出身太傅膝下,天然的风情加上书卷气质,迷倒了无数的贵公子。这此中有谢缜,有韩玠的父亲韩遂,亦有一名姓宋的小将。传闻那宋姓小将一表人才,气度家世皆不输于谢缜,在陶氏嫁给谢缜后一向痴心不改,始终未娶。
那是当年陶氏住过的处所,自打伉俪俩和离后,谢缜便搬到了棠梨院中,将紫菱阁封了起来。
这此中有几分真假,谢璇并没法判定,毕竟陶氏一向是韩夫人藏在心底的刺,说话时一定不会有公允。且当时谢璇是偶然入耳到,偷听了半晌后就走开,并没听全。
“璇璇!”谢缜蓦地止步,眸中暗色翻滚,沉声道:“大人的事情不要管。”
谢璇扫了一圈,瞧见内间的打扮台,便到妆台后的一点空地里抱膝坐下。
过未几时,就听内里排闼声响起,沙沙的脚步声里,谢缜走了出去。
“她……哭了?”
“闭嘴!”罗氏气喘吁吁的,冲着外头喊道:“老爷就在内里,都给我滚!”
“我说如果生而不养,当初为甚么不在襁褓里掐死我和澹儿。我还说她太狠心,丢下我和姐姐不管,还说连母亲都不要我和澹儿了,还会有谁疼我们……爹,我就是感觉委曲,旁人都有娘亲,为甚么我和澹儿没有娘亲疼?”谢璇是真的委曲,对陶氏的豪情庞大冲突,对谢缜更是满腹的怨念,说着说着就抽泣了起来。
“嗯。”谢缜仿佛感觉不安闲,拿了茶壶渐渐的往杯中倒茶,袅袅的茶香中,他的脸上神采变幻。
谢璇从没见过谢缜这幅模样,惴惴的看着他,“爹爹没事吧?”
“老爷……”罗氏一声痛哭,声泪俱下,“妾身知错了,妾身知错了!”她几步膝行上前,抱住了谢缜的小腿,苦苦要求道:“刚才玥儿偷偷的来看我,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老爷,那件事是我一时胡涂,今后再也不会那样了,求老爷谅解我吧。”
“她……璇璇,当年的事情你不懂,不要怨怪她。”谢缜心境起伏得短长,站起家来在屋中仓促踱步,两只拳头微微缩着,与常日里的温文儒雅截然分歧。
大人如果能本身处理了事情的话,当然不消她管。但是现在谢缜和陶氏将事情处得一团糟糕,把烂摊子和痛苦全都丢给她和谢澹接受,她们姐弟三人都因当年的事情而受害,为甚么不能稍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