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乐在此中,忽觉一阵风过,婆娑的竹影后俄然多了一道苗条的身影。
“没找甚么。”谢璇收回视野——
这边厢韩玠也不管谢璇正瞪他捶打他,伸手往她腰间揽住,扭身便跃过竹丛。像是用心似的,他的手掌贴着她的嘴唇,始终没有松开。
陶媛是书香家世、皇家后嗣,天然很有秘闻,谢璇也是两世的修习,现在碰上这些东西,表姐妹俩天然看得津津有味。且陶媛作为高阳郡主的女儿,出门时也会有人保护,倒不怕甚么小毛贼。
几个起伏以后,两人已然出了山庄超出道观,到了山腰的一块巨石之上。
陶从时将两人的披风递过来,向谢璇问道:“还在怨她吗?”
“命”字还没喊出来,韩玠就已如疾风般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低声道:“璇璇,别闹!”继而朝陶媛歉然请安,“靖宁侯府韩玠,有事想跟璇璇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实在这山庄也不大,只因邻近道观,便有很多道家的风景,其间书法诗词,大有可观玩之处。
谢璇内心恨极了,别过脸去,“鬼才信这些!爹之前也说过会照顾好我,娘之前说过会照顾好姐姐,谁做到了?”
五公主天之骄女,谢玥平日娇纵还不会看眼色,都不必她着力,五公主便能清算了她。
韩玠解下披风再给谢璇裹了一层,一指山下风景,“带你来看风景,怕甚么?”
总感觉有人跟着他们,莫非还真是如她所料,谢缜不敢明着来看陶氏,想跟在他们背后,悄悄的看前妻一眼么?固然这类行动委实令人不齿,谢璇却还是盼着如此,起码谢缜的心机活出现来以后,前面的事情就能顺利很多。
两封夹峙以外,便是农田桑陌,草屋庄园,暗夜里喧闹无声。
当时她信了,等来的倒是那一场凄风冷雨和母子俱亡。怨意囊括而来,跟着韩玠愈收愈紧的度量酝酿发酵,终至没法节制。
——至于你的承诺,早就在宿世支离破裂!
“不消了,爹爹事件繁忙,娘舅送我就好。”谢璇想都不想的回绝。
眼中泪水滚落,扑簌簌的落在韩玠的衣衿,谢璇紧咬牙关,不肯哭出声音。他晓得她临死的时候有多痛,有多惊骇,有多……想他吗?
谢璇惊而转头,就见韩玠不知是何时呈现,身上还穿戴麒麟服,连头上的冠帽都没摘,正在竹林下站着。他本就生得俊美,苗条的身材懒洋洋的站在那边,就着月影清风,磊落出尘。
有如许照顾人的吗?
谢璇抵挡的行动一顿,将远近风景看着,只听韩玠问道:“你想把玉虚散人请回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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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她从后晌比及入暮,一向也没见谢缜的影子,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
罗氏闻言,便陪笑道:“六儿小巧灵巧,最会讨贵妃喜好,可真是叫人费心。玥儿这孩子一每天的大了,既然是去伴随五公主,不如一同出来给贵妃请个安吧?进了宫也好学些端方,见地眉眼凹凸,将来总有好处。”便又殷勤的给谢缜和孩子们布菜。
罗氏忙不迭的承诺着,谢璇瞧着那嘴脸,内心便是嘲笑,却也没开口推让。
谢璇姐妹俩天然是没有这个表情的,只是碍于谢缜的叮咛不能不来用饭,因而沉默着入坐,氛围冷涩呆滞。倒是罗氏脸上又是堆笑又是歉疚,说了好些之前照顾不周之类的话,又信誓旦旦的说今后必然要以谢璇姐弟为重,必不叫任何一个孩子亏损如此。
紧密的相拥中,他胸膛的温度逼真传来,四目相对的时候,统统都熟谙得好像昨日。像是玄真观里的许约,像是新婚夜的承诺,像是无数次颠鸾倒凤时的呢喃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