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过了多久,她似醒非醒时,恍忽闻声乌十一在门外道:“公然不出夫人所料……方才确曾有人偷偷摸摸上了院墙,仆射他一箭……只是叫他跑了。”
这边儿小丫头下楼端水传话,韩嬷嬷便解开承担,拿了件小博山锦外裳服持谢姜穿。
谢姜压下迷惑,扭脸叮咛北斗:“端水洗漱,让乌家兄弟将这里规复原样,别的事情路上说。”
“嗯。”北斗揉揉眼站起来:“嬷嬷叫夫人起罢,我下楼用冷水洗把脸,头有些沉。”
乌七凝神想了半晌,道:“那人推开大门,先是进苞厨翻找半刻,而后便往廊下来。只是不晓得为何,走到门前又拐返来上了院墙。”
老妇人边问边抬脚进屋。
皱眉想了半天,韩嬷嬷嘴角一抿,干脆直接定论:“不是虫咬,就是夫人梦里魇住自家抓挠到了。夫人快起榻罢。”
韩嬷嬷瞅她神情又是迷惑又有几分犯恼,不由低声开解:“夫人莫急,昨早晨楼下楼上都守了人,老奴同北斗就睡在榻旁。这印子想必是……是甚么古怪虫儿咬了。”
内心揣测几番,谢姜隔了锦帘子问:“昨早晨那人,你们看清长相了么?”
她转了心机惟事儿,中间老妇人已是扯过被子,兜头给她捂上。
两人大眼瞪小眼,趴下来盯住谢姜。
被榻香香软软,谢姜嗅不几下,眼皮子便有些发沉。
待谢姜洗过脸梳了发髻,便戴了顶青色帷帽下楼。
眼皮子睁不开,那不还是作梦!
谢姜想了想,左手指指门口表示小丫头关门,右手接过镜子在脸前一恍。
何况这会儿另有更首要的事情做。
谢姜又扒住领口,扭过脸,斜了镜子照脖胫……左边耳廊边,又有两枚唇瓣大小的粉印儿。
当下几人清算了东西,独自骑顿时路。
在内宅混了大半辈子,韩嬷嬷天然晓得哪种景象下会留这类印子。
谢姜自顾翻开被子,因昨晚筹办逮人,睡下时她只脱了外头大裳,此时身上新月白粗布袍仍然妥妥贴贴。
“夫人脸上画儿没有,倒是开了……一……二……三,哦,颈子上另有两朵。”
人!
扯来扯去,没有的事儿也能扯出来大事儿。
谢姜眸中幽幽黯黯,说出来的话却很干脆:“刮风时我还醒着,乌十一上来禀报我也听得见,只当时眼皮子有些睁不开。”
此人排闼而入,显见事前晓得这里没有旁人。
脸上不疼不痒,难不成起了几个疱?就算起疱,这两个也用不着像是见鬼了……
更何况自家耳目灵敏远胜凡人,要说这类景象之下,被人神不知鬼不觉近了身子,那是绝对不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