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寝醒来，姜道成唤来程询，意在赏看那幅枫林图。对着画沉默半晌，衰老的大手拍了拍程询的肩，“极好。只是，我这把老骨头，要等着看你位极人臣，在朝堂大放异彩。画中这等表情，断不成常有。”
“这孽障也是不懂事，没个兄长的模样。”程清远睨着坐鄙人手的程询，“闲时对朋友经心极力的，独不肯好生照顾两个手足。”
程询翻书、喝茶的声音，他听到，并不转头去看，脊背会稍稍挺直一些，再渐渐放松。
叶先生欣然道：“批评就算了。开眼界的事情，我们倒是从不肯错过。”
丫环见她一副想杀了本身的模样，吓得腿一软，身形晃了晃。
叶先生微微一笑，与怡君相形进门。
“不说就算了。”廖芝兰不阴不阳地笑一下，“我总有体例探听到。”
廖文咏干脆拔腿走人。
“我可不敢当。”姜道成表示他平身落座，“你的事，我传闻过一些。国子监眼下都没人教的了你，我这等闲人更不敢托大。得了空，你我好生切磋一番学问，若实在不及你，就得反过甚来拜你为师。”
廖大老爷下衙回府，二人迎上前去，陪父亲回内宅的路上，把叶先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程福站在门边，笑着给叶先生、怡君施礼，“大少爷就在屋里，二位请。”
姜道成扯了扯嘴角，喝了一口茶，眉眼伸展开来，“好茶。”
叶先生道：“廖家两位闺秀都是聪敏好学，大蜜斯琴棋书画皆精通，相较之下，字和琴艺差了些火候，这两年首要跟我学这两样；二蜜斯喜好作画，水墨工笔都不拘，我瞧着已经很不错了，但那孩子是精益求精的性子。”
孩子周岁前后，她表情较着地开畅起来。一日，去了状元楼，返来时拿着本身所做的水墨、制艺来见他，满脸的高兴、得色，说本日诸多才子才女齐聚一堂，对我只肯满口夸奖，不肯抉剔不敷之处，你必然要帮我看看，免得我对劲失色。
商陆忙道：“在姜先生和解元跟前，我怎敢读着圣贤书却做有辱斯文之事？”
但是，个中原委，不能奉告姜道成，程询只是道：“程府一名小厮曾在本地逗留，见过那名账房管事，坚信他不是穷凶极恶的性子，跟我提了几句，我便让他留意，有了眼下这成果。”
字与画，学起来都是至为辛苦的事，要反几次复地练习一笔一齐截花一鸟，能耐久对峙的，必是出于十成十的爱好。
廖芝兰不予置评，“去程府肄业的事，到此为止。我可没有不时防备人冷嘲热讽的闲情。”至于受辱的经历，跟谁都不会提及。要从何提及？连哥哥都成心捧着程询，她便是说出他的卑劣刻薄，怕也没人信赖。
商贾之妻，是活脱脱的母老虎、妒妇心性，夫君跟哪个女子多说几句话，都会心生不满，但在人前，倒是浑厚的做派。
竟然又是一幅枫林图。
廖芝兰到底还是分开了。程安唤来两名婆子把她架出了书房。
她眼神灵动，笑容慧黠，说是啊，你可别忘了，我的意中人是谁啊？大名鼎鼎的程询啊。如何能够不担忧哪日被抉剔不敷之处？
以后，长达好几年，她再没主动见他，碰到不能不奉告他的事，只让下人传话。
姜道成望着他的背影，心境庞大。
偶尔她们会以就教为名，命下人将诗词画作制艺送到他手边。他一概扔到一边，不置一词。
“长辈晓得。”程询显得愈发谦恭，“先前的激将法，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您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