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春季的风横扫了整片山林,树上的叶子仿佛一夜之间掉的精光,将道观铺的满满铛铛的。我拿了把扫帚站在北风中打扫落叶,常常是方才扫成一堆却又被北风吹散开来,飘飘洒洒的从半空中打着旋儿落下。
绿翘一点也不娇惯,固然过得费事,她却将家里照顾的井井有条,每天凌晨,她都亲身帮我束发,没错,就是用这把木梳,将我的每一缕头发都梳得整整齐齐服服帖帖,扎成一个完美的发髻,然后再送我出门去。而我也从不出去吃酒玩乐,而是将口袋里的每一分银子都存起来,筹办在绿翘生辰的时候送她一把嵇琴。
但是绿翘没有半点踌躇就承诺了我,她说张大户已打算将她许配给一个地主的儿子,而我若不来寻她,她便筹办以死相抗,吊死在这房梁之上。
那年我分开故里,对家人说要去插手科举,实在是单独一人来到了罗浮山的一座道观里埋头修行,你是晓得我的,我这小我好读诗书,却对仕进毫无兴趣,以是在成年以后,便决意离乡背井,去做一些不受世俗束缚也能让本身清心静气的事情。那道观地处罗浮山的深处,非常僻静,观中只要我和一个老道,我不分日夜的读书读经,饿了便去林中捉些野物摘点果子来吃,过得落拓安闲。
我眼中有泪有笑,“还好我早来了一步,要不然……”
我朝她走去,伸手将一片枯叶从她的发间取下,“你是绿翘?”
“前几日徒弟说张大户来中间的村庄里收租子,将他的独生女儿绿翘蜜斯也一同带来了,那绿翘蜜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有倾城之色,依我所见,也只要女人你当得起徒弟这几个字了。”
今后,绿翘便日日来道观找我,她偶然会带上本身的嵇琴,为我弹上一曲,操琴的绿翘,就像一个仙子,十指纤纤,身姿文雅,我常常会迷醉在这琴声中,感觉天国也不过就是这般美好。
“我明天就带绿翘走,你如果另有那么一点知己,就不要让她再跟着你刻苦。”
如此几番下来,我不由又急又恼,负气般的将扫帚扔到地上,走到一旁坐下。就在这时,院墙上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笑声,抬眼望去,我看到了一个少女,她穿戴身水绿色的裙子,面孔素净的像春季的长空。
“要不然你见到的就是一具尸身了。”
她楞了一下,身材顺着墙面滑下,“小羽士,你连扫个落叶都不会,乱七八糟的事理倒是挺能讲的,你倒是说说看,在这深山野庙里,有甚么乐子可寻?”
看到这一幕,我便晓得本身这份工是保不住了,便头也不回的想要分开,可张大户看到我以后便疾步走过来,嘿嘿笑着将那嵇琴摔在地上,折成两段。
“不,要不然我也得随你而去了。”
“你是如何晓得我的名字的?”
我没有戳穿她,却冒充换上了一副严厉的面庞,“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乎。”
“每次只要听到鞋踩落叶的声音,我便晓得是你来了,心中天然欢乐。”
那晚,我头一次没有回家,我用口袋里剩下的几个铜板买了罐酒,在街边喝的烂醉,我不怕张大户,他顶多找人把我打残打废,可我心疼绿翘,心疼她跟着我刻苦,这一年来,她没有再抚过琴,常常想到这点,我内心都像针扎似的疼。
他是这么说的:“你们这些读书人,一个个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实际上都是人面兽心,一肚子坏水,我是毫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想都别想。”
“爹平话读的多了,人便呆了,可我看小羽士你,倒是油嘴滑舌的很。”她瞪了我一眼,嘴角却不自发的上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