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晏娘,她盯着右耳,脸还是那张它熟谙的脸,不过内里的人却早已变得脸孔全非。
远儿冒死将头从程牧游的怀里钻出来,手指紧紧的抠着他的袖子,“不是梦,我又听到她的歌声了,”他斜着眼睛朝窗外一望,又快速的转返来,“她就在墙那边,真的,就在墙的那边。”
衣服俄然断成了五片,每一片都冒着汩汩的鲜血,劈脸盖脸的朝着晏娘袭来。晏娘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噌的从怀里抓住一块银光闪闪的帕子丢出去,帕子在半空中转了转,迎敌而上,它像一只巨手,一把将五片衣衫抓了出去。最后一片衣衫上绣着凤凰的眼睛,眼角翘得高高的,红色的眸子子瞪得要爆掉普通。
闫可望腿一软,回身朝后跑去,“你不能动她,不能动她.....”
闫可望捻着胡子,嘿嘿干笑了两声,浅浅的踱着步子走到晏娘跟前,眸子子在她身上高低一转,“吞了她的魂,这身子就是你的了。”
闫可望眼睛一亮,拍动手扬天大笑了几声,“不枉我找了这么久,将每一寸地盘都踏遍了,总算把你找返来了。”眼神一滞,内里泛出多少顾恤,他走到晏娘身边,手指贴着她的脸颊蹭上去,“你......总算是返来了。”
闫可望牵着晏娘在乌黑的巷子中穿行,边走边冲前面说道:“你看,这里的梅花都落了,只剩光秃秃的树枝,一点都欠都雅,不过你放心,咱家那边的梅树上都压着雪,花一朵都没开呢,等你归去了,恰好能看到万树着花的场景,保你喜好。我记得呀,你小时候最爱在梅树吊颈条绳索,一晃一晃的荡秋千,花全被你摇下来,落得满裙子都是......”
“你是谁......”晏娘听到本身在问,但话说出来倒是别的一个女人的声音。
“龙舟摇摆东复东,采莲湖上红更红。波淡淡,水溶溶,奴隔荷花路不通。西湖南湖斗彩舟,青蒲紫蓼满中洲。波渺渺,水悠悠,长奉君王万岁游......还记得这首曲子吗?我亲手作的,你唱曲儿,我跳舞,你说,这曲子是我一人的,只要我能跳,其别人都不可,另有玉钗,你叫它蝶影,还说我就是你的影子,如许才气永不分开......”衣服又朝前蹭了几尺,“但是,你怎能赐我车裂之刑,即便我有错,也错不至此,冰肌玉骨,就这么被生生扯断了,你于心何忍......”
“爹爹,爹爹,”迅儿冒死拍打着程牧游的房门,“爹爹,你快来看看,远儿不晓得如何了。”
一首小曲儿在天井里回荡着,空灵的声音撞击到每一块青砖上面,也终究唤醒了睡在屋里的右耳,他揉了几下眼睛朝窗外望去,看到晏娘正立在石桌中间,十指翘起,在空中点来点去,双唇之间溢出如许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
晏娘纤细的身材俄然狠恶的起伏起来,就像一片潮由上至下的重新顶翻滚到脚面,潮流越翻越勇,她的模样也垂垂的不再那么立体了,皮肉仿佛离开了骨骼,松松垮垮的架在骨头上面,随时能够离开出来普通。
一个冰冷的东西顺着晏娘的肚脐分散开来,像一团湿乎乎的雾气,逐步伸展到体内的每一个角落。没过量久,她的眼球上也飘上了一层雾,不,那不是雾,而是一双眼睛,梦幻迷离,眼尾上挑,瞳人又黑又亮,微微朝上面斜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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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牧游放开常远走到门前,朝霁虹绣庄的方向看了看,那边一片乌黑,半分非常也没有。
但是手帕没有给它再留半分朝气,它将最后那片衣衫也卷了出来,帕子越拧越小,越拧越紧,最后缩成一个香包,在地上翻滚了几下,终究停在闫可望的脚边上,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