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就在前面，再跑几步就能摸到门环了，小简伸出胳膊，五指伸得笔挺，但是，指尖即将触门的那一刻，他感觉一向挂在右上方的月光被一个黑影挡住了，眼睛不自发的朝上抬起，他看到了一张陷在暗影中的面孔。月光略微偏了偏，照亮了脸的一侧，小简收回一声惊天动地的喊叫，惊醒了栖凤楼里的层层春梦。
“出去吧，姑姑也要睡了。”花嬷嬷冲他使了个眼色，小简打着喏退下了。
“你身上如何这么好闻，抹了甚么香，让我看看。”
见她正在气头上，花嬷嬷也不敢将方才看到的说出来了，她替桦姑捶着背，轻声问道：“姑姑梦到了甚么？”
“要死呀，我甚么都没涂，别动，衣裳都被你揪坏了。”
“哗。”
“那是......甚么？”花嬷嬷重新到脚已经被雨淋了个湿透，但是她却顾不得这些了，身材颤栗的幅度越来越大，不知是被这阴雨还是渗入了，还是因为别的启事。
“咔嚓......咔嚓......嘶......”
桦姑一口茶水含在嘴里没咽下去，全数喷到小简脸上，指着他破口痛骂道，“一个个的就会来败我的兴趣，纸马烧了多少年了，出过甚么事情，胆量比蚂蚁还小，真是白养了你们一群废料。”
是的，听到男女间的调情声，他起码能嗅到一点人味儿，这意味着他不是孤身一人，不是行走在一个漂渺虚幻的天下里。起码，另有人陪着他。
声音来自假山的洞里，“咯吱......咔嚓......”像是甚么东西在洞里穿行，踩断了内里的枯枝和草根。
“咔嚓......咔嚓......”
小简被她骂得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侧着身哆颤抖嗦的躲到一旁。桦姑还是不解气，“出去出去，看到你就倒霉，别待在这里碍我的眼睛。”
听到这话，花嬷嬷捶背的行动垂垂停了下来，她看了小简一眼，小简仓猝跪在桦姑面前，“姑姑，方才我和嬷嬷在园中看到了纸马，从门口直冲到我们院子里来了，您说，会不会真的是纸马将地底下的那些东西带上来了。”
“是甚么？那边面是甚么？”小简的声音已经带着哭音，他冒死扯着花嬷嬷的胳膊，眼睛死死的盯着洞口。
花嬷嬷明显也看到了，因为她正一眨不眨的盯着假山那条幽长盘曲的山洞，手将小简的胳膊越捏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