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李云心接过肚兜，收进袖中。
“她取的。本年她喜好蔷薇花，院子里都种遍了。”
风渐突变小了。一只鹰在天上慢悠悠地转，又猛地扎向远处。
听他说得煞有其事，刘公赞忍不住笑了一声。但随即收敛笑意：“如何了？”
然后抬起手，拔下一根头发。将这乌发在指间绕了几下，再一弹。细发丝便从车窗中飞出去了。
李云心便也不笑了。他略沉默一会儿，轻出口气：“白云心。她问我要一样东西。”
“哦。”
女子走得慢又走得快。五六步的工夫，便到他的身边了。
车边围了十几小我，看起来都是些平常的百姓。唯有一人穿了玄色滚银边的差衣，戴一顶扁帽――此人是车官。平常时候都是趾高气昂的模样，可现在也同百姓站在一处、抻长了脖子看那车。
刘公赞应一声，车便颠簸地开动起来。
李云心长出一口气，靠到车厢上、盯着顶棚想了好半天。
李云心转眼看她，看到她在明丽阳光中泛着微光的侧脸。隔一会儿他说：“那么我该走了。”
“哦――”刘公赞低低地拉长声音，往车厢上靠了靠。隔一会儿说：“实在这个事情……心哥儿，畴前我不好说。现在既是然提了，我多说几句话吧。”
“让我想一想。”他当真地说，“给我点时候。”
“有你一点妖元的化身。”
他怔住。隔半晌才微皱了眉：“你是指――”
“感谢。”李云心折了一根草茎在手里渐渐地绕，“是女儿。叫蔷薇。”
“好。”
“那边还要多久呢？”
官道右边停了一辆驿车。这是近几年才呈现的新奇玩意儿――长长的木质大车身，有三对轮子，敞开五六个窗口。但车前没有马，该不是以畜力来拉动的。
“我要你一个化身。”
“有我一点妖元的化身。”李云心说，“这事儿，闲鱼也晓得。”
李云心摆摆手：“这世上别人如何和我没干系。”
说话的工夫两人也上了车――车厢里宽广，气味也不算难闻。靠窗有两条牢固的长凳，能坐上三四十人。可瞧见他们两个的穿着、又瞧见刘公赞先前做的事，百姓们便都聚到车厢那一头去了，自发为这两位朱紫留下充足的空间。
两人便在风中无言地闲坐。直到白云心先开口：“五年前你第一次来这儿，是因为杀死了李淳风。两年前第二次来这儿是因为你要和李闲鱼像凡人那样结婚。此次为了甚么呢。”
“好了好了。”该是不苟谈笑的车官探出头喜气洋洋地说，又翻开车门跳下来，对那男人长揖一礼，“有劳仙师！”
刘公赞一愣，大笑：“现在你该是悔怨弄了阿谁……甚么集成灶台了吧。”
“小九呢？”
“你现在在这世上――我晓得你畴前的天下这类事不好――可在这世上，这类事不希奇。再者说……她们两小我在存亡关头许下承诺，当时是有至心的。现在她们既然又提起这事，可见至心还是至心……”
刘公赞哈哈两声：“他先前气你将他和李淳风一同杀了，当时连句话都没有。可都五年了，如何的气也都消了――你猜本年他最常说的一句话是甚么？”
然后他又坐一会儿，筹算起家。
两人便一同浅笑起来。
刘公赞抬起手，在他膝上悄悄拍一拍：“该给个伴随的。”
他的身边有一块在这夏季暖风中仍纹丝不动的布。布上躺了三个青瓷酒瓶儿，另有两盘吃了一半的小菜。看起来不是驰名的酒楼徒弟的厨艺――那菜丝粗细各别、是非不均，仿佛模样也不甚适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