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畴前是人，现在是妖魔。但在我这里‘人’这个东西，不看肉身，也不看出身。有七情六欲的才是人，缺了多了，都不算甚么人。”
李云心的脸上漾起温和的笑。但刘老道在此的话会晓得这恰是他最伤害的时候。李云心能够狂笑轻笑嗤笑嘲笑，但这类笑容，则是毒蛇扑击之前长久的后仰。
李云心不说话，只微浅笑着看白叟――这仿佛也的确是他目前为止所能做的独一一件事了。
“你对那尹雪柔有愧，便说你内心另有情。可你又自夸无情――实在是不懂情。那些情你不懂，就只当是不存在。真碰到了尹雪柔那样的事，你偏生狠不下心。”
苏翁听他这话便笑了：“是呀。无甚辨别的。以是你不想渡劫，我也不想你渡劫。我本日只教你做人的事理。”
他被困坐在这凳上了。却不是甚么暴力，只是“不叫他起”。
白叟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可知你与他们的不同在那里么？”
“可落在了修行处，便大分歧。天道，活着俗中没有，在修行人这里倒是有的。”苏翁说着这些话便站起家。踱步到窗口将后背让给李云心，仿佛一点都不担忧他暴起发难。
他又说了这些，李云心终究皱眉一哼：“你不是画圣，管我这么多屁事做甚。那道统的修士杀起布衣来和妖魔有多少辨别？真需求杀，更不眨眼――如何倒不去经验他们？你当我是个面薄耳软的么？！”
他喝出这一句话，下一刻便喉头一甜，一口金灿灿的龙血喷吐出来，在空中弥散为一片金光。
白叟转过了身。他的脸孔就埋没在暗影中，只被身后的月色镀上一层寒光。
苏翁只从脸上挤出一点点的笑意，但转眼即逝：“你也是个敢想的孩子。但猜错了。你且不要管老头子是谁，只晓得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就好。我倒也不是关键你，而是要帮你。”
然后他在屋子里一股气地胡乱踢打，闹了一刻钟才停下来，猛地转头瞪眼看着苏翁，伸手指他：“老王八蛋你是白阎君还是黑阎君？！不然如何晓得这些事！？”
“世人信奉洞天流派的神仙，信奉天庭的天人――可谁晓得都是甚么东西、做甚么活动。”
李云心则轻出一口气，笑了笑。他盯着苏翁的眼睛，问：“你究竟是甚么人。要我猜，我感觉你是画圣。是不是？”
只见这渭水龙王猛地一拍桌子，那桌面顿时碎裂成齑粉，就是连其上的碗盘杯盏也都一同变成藐小的碎屑了！一声暴喝自他口中喷吐出来：“哪来的老地痞――为何坏我道行？！”
老者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
李云心本已想要起家，那苏翁却一摆手。
“李云心，你当日在洞庭湖边同白阎君说你做的那些事问心无愧，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你是人魔而不是妖魔――你对这尹雪柔当真是问心无愧的么？”
“天道是无形的。说它是个甚么东西、理念、学说，乃至玄之又玄的缘果，都是局促罢了。倘若你能说得出、辨得明，那就不是道。我本日同你说这些，只是叫你以后行事问心无愧。不管你是真无愧还是假无愧――今后天道循环报应来了的时候，你就知我本日实在是想要渡你的了。”
他话音一落，李云心蓦地暴怒。他固然站不起只能坐着，却并无毛病做些别的行动。
李云心听他说了这很多，面上更加平静下来。他负手而立站在月色中盯着苏翁的肩头看，并且微微嘲笑一声：“中间所说的天道，我听着也和世俗中的环境没甚么辨别。天道倘若在我心中如何呢？比方我与修士同杀一人。我不忍，便饶了他。那修士没有半点慈悲，径他杀了，取一件天赋地宝。再炼化成宝贝将我斩杀了――我心中天道有何用？不过叫我快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