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廉那可不得了,乃是察举仕进正路,郡里每年只要两个名额,比入太学难多了。一旦被保举,可不经测验,直接入朝为郎官。在都城一两年后外放,最差也是四百石县尉、县丞起步,而以六百石县宰为多。
奇耻大辱!不止是家属的,也是处所官的。
第五伦取下腰上拴着的物什,在第七氏兄弟面前一亮:好似方印切成两半,为长方形,故称半通印,为初级小吏所持,上面写着“临渠孝悌”四字。
见第七彪还呆着,都水官只能朝他使了个眼色:“还愣着何为?晚一刻,你亭长之印就没了!”
第七彪大惊:“上吏不能听这小儿一面之辞,我要见县君,我要向他解释……”
第七彪手里捏着那简,直接傻掉了,只结结巴巴地解释:“都水,他……第五伯鱼刚将此物给我,我还没来得及……”
……
因而他只道:“小孝悌好主张,既然在这说不清,去县寺也何尝不成!”
若没点渠道,第七氏手里的铁兵器从何而来?又岂能横行乡里十余年没官吏找他家费事?若他不提早跟县都水官打好号召,又怎敢堂而皇之与第六氏争水呢?
第五霸立即就明白了,也大声应道:“县宰找你何事?”
第五伦只点头:“我只要一处没明白,第七彪是斗食吏,应当晓得些律法暗规,怎就没想到这点?”
第五伦道:“大父,我只是将浅显的两里争水,描述成兄弟宗族争斗,还夸大说要闹出性命了。”
第五霸招手让第五伦过来,先看了眼他的半通印,确切是真的,又低声问:“伦儿,你是如何让县宰一边倒的?”
一听此言,方才还叫叫唤嚷,要三家一起去乡里找啬夫评理的第七氏临时消停了。
“第七氏与第六氏立即停止争水,规复往年旧约!”
第五霸也做过乡官,细心想想就明白启事了,大笑道:“不愧是吾孙,公然聪明。”
第五伦却只笑笑没说,他已从族人丁中得知刚才颠末,清算了一下衣冠,便瞪着第七氏兄弟义正辞严地说道:“第七氏,汝等还不知错么?”
第五伦长于察看学习,他已经垂垂摸清了这个期间人的爱好和行事原则:甚么律法、事理十足靠边站,统统以品德为先!
第五伦笑得可高兴了:“辞职!”
祖孙两人对视一眼,第五霸一撇嘴,隔着老远就大喊:“第八直,汝等终究来了,老夫还奇特为何不见踪迹,本来是花了几个时候过渠?涨水了么,功德啊!”
“巧了,我真能管。”
第五霸迷惑:“还要去县城?去做何事?”
甚么兄弟争产、伉俪吵架、父子生隙,这些官府律吏不便管不想管的事,就由三老和孝悌出面处理,算是汉朝的调剂员。
第七彪怔怔地接过木简,还来不及看上面的字,却听到有马蹄声靠近,围观世人被分开,几个黑衣黑冠的吏员带剑大步入内,为首的是一脸黑线的本县都水官。
这便是县宰鲜于褒给第五伦安排的差事,恰好应了他让梨、让学博来的德名。
第八矫却信觉得真,对第五伦更加敬佩:“子曰,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这里的君子,说的就是伯鱼啊。”
第五伦不觉得然,事情已了,第五霸号召里中族人该归去了,他却说另有件事要办,去的不是东面的乡邑,而是北边的县城。
第五伦直到这时候才抽出了腰间的那块木简,上面盖的就不是半通印,而是鲜红的县宰官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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