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惇见二人都不表态,心中不免也有几分踌躇。脑海中一刹时又想起吕和卿的表示,一刹时又是石越的权势……他衡量一阵,终究咬咬牙,嘲笑道:“楚氏,你但是觉得本官没有人证和你对证吗?”
他冷冷的扫视了楚府丫环一眼,喝道:“你们谁敢不说实话,谨慎有大刑服侍!”
“胡说八道。明显便是《贺新郎》,当时我看得一眼,你便让你的丫环收起。”彭简大声斥道,“韩大人,可宣她的丫头来对证便知。”
韩维“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喝道:“你真的不知?”
“既是不敢欺瞒,为何有人在你家厅中见过这首词的字帖,你却说未曾见过?”安惇沉着脸,厉声喝问。
待彭简在堂中坐了,韩维方转过甚来,向楚云儿问道:“楚氏,你可识得彭大人?”
楚云儿嘲笑道:“彭大人是来为民女作伐!想将民女嫁给石子明学士为妾。”
开封府。
“三旨相公”见吕惠卿不再相问,正待回位去清算公事,便见一其中使急仓促走来。
“数月之前,彭大人来过民女府上,说是与民女商讨一件事情。”楚云儿语带讽刺的说道。
“真是彭简!如何沦落到这个境地?”说话的家人在杭州已久,看惯了彭简的风景对劲,那里能推测人间沉浮,竟如此之快。
石越赶紧按住她的手,帮她把头发拂开,勉强笑道:“病都是渐渐好的,不要心急。放心静养,哪有不好的病呀?”
安惇一时语塞,他频频被楚云儿言辞所攻,又一心想逢迎吕惠卿之意,当下怒道:“我看你清楚是设辞抵赖,若不消刑,量你不会说实话!来人啊——”
赵顼微微点头,道:“这便是了。朕传闻有半边绿玉独角兽为信物?”
韩维把脸一沉,喝道:“彭大人,话不成胡说!”
“遵旨。”
“卿可曾带来?”赵顼饶有兴趣的问道。
“没有,没有。”明眸慌得连连摆手否定。
阿旺扶着梓儿走上马车,石安早已命令家里的男丁躲避,一众丫环婆子,簇着梓儿,走入内堂。阿旺跟从梓儿已久,见她的神采,由上马车的期盼、镇静,垂垂变成绝望,心知这是因为石越没有在家的原因。当下一面走,一面问石安家的:“安大娘,学士呢?上朝去了吗?”
“让收过。”
“我……说……的……就……是……实……话……”楚云儿微小的回道。
赵顼听到这里,皱眉道:“这未免有点过份,想是夏竦挟怨抨击?”当时的人们,对入土为安,是非常正视的。
“众卿,另有一件事,不知众卿可有耳闻?富弼说石介病故之年,有一侍婢有三月之孕,因有破家之祸,惊骇连累,流亡他处,不知所踪。”赵顼游移了一下,终究问出口来。
楚云儿淡淡答道:“回大人,是陇西公的‘花明月暗飞轻雾’,仿佛不太便利让男人看。”
彭简见韩维与蔡承禧都似已经信了楚云儿的话,想起这个结果,额上不由盗汗直冒,他站起家来,大声说道:“我身为朝廷命官,岂会哄人?韩大人,切不成被歌女所骗,她们是串供的!”
“民女不知。”
彭简对她印象本深,立时点头道:“恰是她。”
石起却显得有几分严峻、拘束不安。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乌黑,固然不到四十岁,却已颇显老态,显是寄人篱下的糊口,过得并不非常快意。赵顼常常问话,石起答复起来总不免结结巴巴,完整没有“三先生”之一石介以后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