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汴京,与平常一模一样。络绎不断的行人从各个城门进收支出。
明眸垂着头,低声说道:“婢子传闻,学士是去看一个叫楚云儿的女人去了。”
彭简对她印象本深,立时点头道:“恰是她。”
未几时,楚云儿便由一个衙役领上堂来。她低了头,安闲施礼道:“民女楚氏,拜视大人。”
“真是彭简!如何沦落到这个境地?”说话的家人在杭州已久,看惯了彭简的风景对劲,那里能推测人间沉浮,竟如此之快。
王珪与吕惠卿这时候才晓得本来天子在听元绛讲本朝典故,却不知把他们二人召来,又是甚么意义,心下迷惑,但是天子不问,也只好垂手侍立。吕惠卿偷眼瞧见吕升卿满脸通红,内心早推测必是天子有问,他答复不出,才劳动翰林学士元绛亲身讲故事,内心亦不免有几分羞恼。
她这纤细的游移,早已落在梓儿眼中。梓儿内心一震,竟是平增了几分郁郁。待到了内堂,世人见礼存候结束,一一散去,梓儿叫住一个丫头:“明眸,我有话问你。”
“若以彭大报酬被告,那么楚氏非止是人证,也是被告。”安惇冷冷的答道,持续喝道:“给我杖责二十,看她说是不说!”
彭简见韩维与蔡承禧都似已经信了楚云儿的话,想起这个结果,额上不由盗汗直冒,他站起家来,大声说道:“我身为朝廷命官,岂会哄人?韩大人,切不成被歌女所骗,她们是串供的!”
沿着东京整齐的街道前行,梓儿的马车,不久便停在了石府大门之前。
连蔡承禧与安惇,也不由变色,道:“此事朝中高低,晓得详情的人屈指可数,谅她楚氏一个歌妓,焉能事前晓得而串供?”
安惇让人将楚云儿用冷水弄醒,冷冷地问道:“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众卿,另有一件事,不知众卿可有耳闻?富弼说石介病故之年,有一侍婢有三月之孕,因有破家之祸,惊骇连累,流亡他处,不知所踪。”赵顼游移了一下,终究问出口来。
楚云儿嘲笑道:“彭大人是来为民女作伐!想将民女嫁给石子明学士为妾。”
楚云儿早将统统看淡,见安惇如此,只是淡淡一笑,神采中尽是鄙弃。
“她们是串供,用刑,用刑,她不能不招!”彭简指着楚云儿,恶狠狠的吼道。
元绛也晓得这毕竟是一件难事,道:“朝廷顾念忠臣,本是一桩美事。陛下何不从富弼之议,召欧阳发、石起一见,若其才调可用,则授以官职,也好报效朝廷;若资质平淡,则赠以金帛。如许也充足鼓励天下世道民气了。至于石介的遗孤,上天眷顾,必能找到,臣之鄙意,觉得不必大费周章。”
韩维把脸一沉,喝道:“彭大人,话不成胡说!”
“嗯。”
“我的身材,我内心很清楚。”楚云儿俄然笑了笑,伸手想拂开额前的一缕头发,稍稍一动,就是狠恶的疼痛。
“恰是。”
“民女不敢欺瞒。”
“……不久石介病死,正逢狂人孔直温谋反,官府搜其家,得石介手札。夏竦思疑石介诈死,北走契丹,请发棺以验……”
“民女不知。”
楚云儿反问道:“既无物证,大人说有人亲见,想来必有人证,何不让他来与民女对证?”
韩维“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惊堂木,厉声喝道:“你真的不知?”
“民女?你不是歌妓吗?楚氏。”安惇语带讽刺的问道。
“傻妹子。”石越强抑住泪水,伸手抹去楚云儿眼角的泪珠,强笑道:“你不会有事的。你也不是没有亲人,我就是你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