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就停在营地那……”
曲一弦扭头去看身侧。
曲一弦唇色发白,高温下,手指生硬地几近转动不了。她慢吞吞的,用指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号码,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她心跳“咚咚咚”地狠恶鼓励着,氧气淡薄到仅靠鼻子已经没法呼吸,她伸开嘴,深喘了几口气。目光落在并未关实的帐篷口上一顿,随即瞳孔收缩。
曲一弦听不清巡山队的和彭深说了甚么,只抓到几个“不晓得”“发疯一样”“开车跑了”的词,她拧眉,嘴唇翳合了数下,想问“江沅呢”?
“不平安……”
高原的氧气淡薄,氛围枯燥又酷寒,绷了一天的神经疏懒后,光是呼吸这件事仿佛就耗尽了曲一弦全数的体能。
用卫星电话报完警后,曲一弦就闲坐在帐篷外,不敢合眼,眼睛直盯着巡洋舰最后消逝的方向。
不可……
江沅不在。
她在睡垫上翻了个身,眉眼一耷,沉甜睡去。
似梦似醒间,她终究发觉本身刚才所瞥见的满是推演。
一击未中后,车头笨拙地转了向,掉头沿着来时的车辙印碾去。越野车的车灯像打猎的蛮荒凶兽,在被暗中吞噬的可可西里头也不回地远去。
她的认识沉浮着,试图把她拉进梦魇的深渊里。
“快去看看谁被撞了啊,人没事吧?”
睡垫在地上铺了一夜,快和地盘一样覆结冰霜。
它不像帐篷里那么暗中,苍穹吊挂着银河,月光疏淡。不远处的雪山还模糊可窥见它的山体表面,像泼上去的墨影。
她睁了睁眼,没展开,似梦似醒间,看到江沅跪坐在她身侧,笑眯眯说天亮了,要出去看金顶。
但是,那一刻起,统统的事情便已经超出她的掌控范围。
她捡起领巾围上,筹算追出去看看。
一天的休整后,六月九日一早, 车队从格尔木解缆, 翻越昆仑山进入可可西里的无人区。
长久的沉寂后,是混乱到分不清人声的沸腾。
灯没亮。
“不平安,江沅。”
四天前, 她们从南辰市解缆,直飞西宁,落地后先去租车行取了租来的巡洋舰。
曲一弦心口一悸,俄然惊醒,猛地坐起家来。毫无缓冲之下,刹时头晕目炫,面前发黑。
――
彭深追上来,边拉外套的拉链,边搀了曲一弦一把,问:“如何回事?”
傍晚的金顶……临时叫它金顶吧,不过是层层缕缕的朝霞余晖在雪山顶的装点,转眼即逝。
帐篷里的闹钟铃声响起,金色的阳光铺在雪山顶上,浇出一座金顶。
不可!
然后拍照,保存。
这趟为期十天的路程到明天, 刚好过半。
她被节制,只能在营地等动静。
――
能把呼吸都冻成冰渣的寒意又一次扑出去,冷得她一颤。那一瞬,曲一弦似有所感,俄然心慌得不能自抑。
她一一回想着一牢记在脑中的救济电话,回想每一个现在还能帮上忙的电话号码,一遍各处拨通,申明环境,要求救济。
“如何回事啊……”
“一弦,我去车里找瓶水。”
统统人被吵醒,帐篷里的灯一盏一盏像星辉在夜幕中被点亮。
她收起舆图,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她半坐着,够到帐篷顶上的照明灯,拧了两下开关。
……
有人“噫”了声,惊魂不定:“别瞎扯。”
帐篷里挂了盏照明灯,款式复古,像六十年代的油灯。
闭眼歇憩了半晌,睡垫有些冷。曲一弦起家套了件羽绒服,躺归去时模糊闻声帐篷外切嘈的人声。她脑中因高反而起的嗡嗡声里,只模糊听到彭深叮咛大师早些歇息,早晨不要伶仃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