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封道:“陛下对臣之期许如此之高,臣实不堪惶恐,又恐才干不敷,有负陛下圣恩。臣必庶竭驽钝,鞠躬尽瘁,以报陛下于万一。”
“回陛下,是臣父取的,只为世受陛下隆恩,却无觉得报。”
郑帝道:“是以你多带兵,在军中广树威德,今后资格深些,多立军功,戋戋批示使又岂在话下。你年富力强,朕还希冀你将来统驭雄师,安定南北,一统江山。朕实盼望能看到这一日。”
方旭点头道:“你有此心,实是我大郑幸事。崇恩年富力强,乃是我大郑年青将军中之俊彦,来日定可帮手太子安定天下,一统江山。”说罢微微一顿,袁端却看了方旭一眼,似是惊奇一贯出言谨慎的方旭明天如何会说出如许话来。方旭却并未发觉,又接道:“以你本日之功,若升任批示使也是当得的,只是国度轨制如此,此时升迁只怕难以服众。幸而建功机会尚多,待你再立新功,我等必表奏你高升。”
郑帝知此事陈封没法接话,遂又接道:“朕不肯你升这个批示使是因你年青,资格尚浅,骤降低位,恐惹物议,于你的出息只怕不是功德。”
陈封道:“谢陛下。”撩袍浅浅坐下。
听郑帝用了“我”而未用“朕”,一付闲谈之意,陈封一向紧绷的心弦终究稍稍放松了些。答道:“是,托圣上洪福,臣父母身材非常安康,现在皆在本籍临颍,家中有几亩薄田,生存颇过得去。臣兄弟三人,臣为长,兄弟二人亦在家中,二弟务农,三弟读书。三弟年方十五,自幼喜读诗书,才情非常敏捷,因不肯习武,只愿读书,盼今后在考场上挣得个功名,报效国度。”略顿一顿又道:“臣有一子一女,子十岁,女年方五岁。臣妻杨氏在家中上奉双亲,下育后代,臣单身一人赁居都中,五年前纳了一房妾室,打理臣寓所,摒挡臣起居,臣也可一门心机投付军中。”
“臣父名宽,大曜五年起任禁军六品防备使,于大曜十三年登州之战中受伤,残一腿。蒙陛下恩情,以从五品职衔归家荣养,又恩荫一子入仕参军,臣得以从八品屯田使之职入禁军。陛下之恩臣父无觉得报,每对臣言,要臣以身许国,报陛下大恩。”
陈封微微抬开端。这才看到这位郑国当明天子。这不是陈封第一次见到郑帝,但以往只是在大朝会时远远见过,这般近的倒是第一次。这是一名有些发福的白叟,约莫六十岁年纪,头发髯毛皆是黑中泛白,脸上皮肤红润,皱纹未几,一见仿如四十岁出头模样,神采也是极有精力。头上戴了极简朴的青纱软角幞头,身上穿了一件石青直地纳纱繁华团绣长袍,腰间束着汉白玉四瓦米黄丝带,坐在南窗下一张丈余长的大榻上,一腿盘在榻上,一腿垂于榻下,左臂拄在榻上小案上,案上摆着文房四宝,另有几份奏札。陈封不敢再看,只垂首低眼恭听。
禁军批示使是郑国第四级别的武官,定员八人,每军两人,现在实授只要四人。以他三十多岁年纪,淮南战事这般不甚大的功劳,升任禁军批示使,必会引来无数妒忌的目光,当时谤讪缠身,想再进一步只怕比登天还难。想明白这点,不由对郑帝生出戴德之心,遂拱手道:“陛下宅心仁厚,于陈封天高地厚之恩,臣实愧不敢当。”
陈封略一思忖便已明白郑帝所言不谬,郑国军制,批示使虽只是从四品武官,且多以文臣充当,倒是一军十万兵马的掌管者,乃是参军出征可独当一面的初级将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