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封道：“这事我晓得，当时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我等武人暗里论及，都道太子必不能免。不想终究大事化小。”
秦玉低声道：“当今与赵都司话中之意再明白不过，这二人知兄长你武人出身，如果说不明白，怕你难明此中之意。”
陈肃举起酒杯，轻呷一口，却不说话。秦玉微微哂道：“兄长那里是不解当今与赵都司话中之意，只是不知该如何决定罢了。”
连续几日陈封都不得安逸，拜访赵具府邸，为杨显饯行，又是亲朋故旧为他拂尘庆功，又是昔日僚属与他欢聚痛饮，足忙了十余日才歇下来。虎帐中事也不甚管，都是陈肃打理。郑国禁军每年春招募新兵，统交熊飞军练习，三月后才分拨各卫各营。经淮南一役，龙骧军左骁卫伤亡将士七千余人，伤愈归营的有两千余人，是以需弥补五千余新兵。这几日陈肃与秦玉也是忙的不成开交，新兵要再甄选，再补入各营，老兵休整之时，新兵仍要练习，马队又不成在新兵中补，只在其他营当选通骑射者补入，也仍要勤加练习。朝廷拨给赋税，也需他二人一一分拨；阵亡将士的抚恤，又要一一查对籍贯，为防处所官员中饱私囊，又要遣人一一送到各州县其家人手中。各种事烦琐混乱，却又必须他二人亲力亲为，任何一点小疏漏都能够影响全军士气。陈肃是做老了这些事的，也另有条不紊，秦玉倒是第一次，每日焦头烂额，不堪其烦，却也无可何如。
秦玉道：“当今太子已年过二十，已行过冠礼，却不但不能理政，便是政事历练也全然没有，当今只教太子读书，他事一概不提，却不想朝中文武官员推戴太子理政者已不在少数。都宣抚使徐云加太子太保衔，自是与太子来往甚密，只怕也是拥立太子者。当今心中或也了然。熊飞军都批示使有拱卫梁都之责，却不想也属意于太子，这只怕当今便不晓得了。如果晓得此事，当今却要寝食难安了。”
陈封道：“不错，璧城文学之士，于政事上见得通透，本日酒后醉话，明日便尽抛脑后了。来来来。”说罢举杯，三人共饮了一杯。
陈封仍有些犹疑：“当今使出这很多手腕来，莫非只为皋牢我？”
秦玉道：“赵都司之意自是要兄长帮手太子，现在太子身边已聚起很多重臣，帮手太子，便是要与这些报酬伍了。至于当今压兄长官位一事，只怕有几层深意在此中。”
秦玉道：“其一便如当今所言，恐兄长你少年高位，惹人猜忌，资格不深，声望不敷；其二，当今重兄长乃是因兄长善于带兵，若兄长升任批示使，便不能再带兵，于当今便没有那般大用处了；其三，当今压兄长官位，便是要太子身边的人不疑兄长，兄长便可多为当今密查动静了。”，
秦玉嘲笑道：“兄长，现在朝堂之上，有多少贰心之臣，当今若不皋牢你，又如何能信你？”
陈封道：“赵都司于我有保举之恩，我本该从他之言，只是圣上恩厚，况我陈家世受郑恩，食郑之禄，若从赵都司，岂不是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