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封叹道:“我郑国唯溢之一人敢如此说,如此做。我如果卢太尉,也断不敢招惹溢之。”
洪庆笑道:“不错,正该如此。崇恩,当今圣上大哥体衰,若斗倒了卢象山,那一干文臣不值一提,这郑国朝堂便尽在我兄弟三人手掌当中。崇恩执掌大权,方可为郑国争一争天下。我晓得崇恩不知从那边动手,然我愚鲁,崇恩心机工致百倍于我,我确也无从教崇恩。只我前几日见着一事,本日说与崇恩,或可今后处动手也未可知。”
陈封道:“我又能如何?刚才溢之也说了,他是禁军都太尉,做这些事原不必掩人耳目,纵是政事堂也难以采纳。那日在政事堂中,他说要调天翼卫、天权卫戍边,我又岂敢说一个不字?我等在人之下,不过听令罢了。”
洪庆赶快起家,扶陈封坐下道:“你我既为兄弟,又何必如此?崇恩,我虽故意助你,然也只能护你全面罢了,与卢太尉相争,却还要靠你自家。他位高权重,要收拢兵权,你也只能听之任之。来年他更要与当今圣上结为后代亲家,圣眷正隆,你又有何体例反制?”
陈封叹道:“洪都知如此看重陈封,陈封当真不知何故为报。溢之,你我倾慕订交,陈封绝非忘恩负义之人,贤昆仲恩德,陈封没齿不敢或忘。”说罢站起家来,深施一礼道:“陈封先谢过洪都知与溢之。”
洪庆抬高声音道:“话虽如此,然这事若鼓吹出去,却也不免有骇物听,是以我也只说与崇恩一人晓得罢了。我执掌禁卫军金吾卫,梁都城表里大小事,我怎敢不留意?又有哪一件能瞒过我去?卢太尉做的那些事,我又怎会不晓得?只是他是禁军都太尉,便做了这些事,也挑不出他错处去便罢了。”洪庆斜着陈封,嘴角挂着嘲笑道:“你二人虽未撕破面皮,但现在只怕都已将刀子藏在袖中了,我又岂能不知?”
陈封平日虽与洪庆来往甚密,却也从未谈及政事,更未触及政争之事,一时不知他本日为何忽地提及这事来,便也不敢直抒胸臆,只道:“溢之既对我如此坦诚,陈封也不敢瞒溢之。溢之所说之事我何尝未曾想过,只是苦无对策。他是上宪,所作所为皆有国法所依,并无错处可寻。然我如果抗了他的命,那便是罪了,我又能有何对策?我确不肯束手待毙,却也是无可何如之事。我也不敢期望都宣抚使之位,若能保住都批示使,教我能再为郑国着力,我便心愿已足了。只盼卢太尉看在昔日情分上,不至要了我性命。若我当真到了退无可退之时,只盼溢之能救我一条性命,陈封庶几无怨矣。”
洪庆道:“他若不来招惹我便也罢了,我却也不能无缘无端去与他作对。但现在崇恩麾下各卫被他调离梁都的调离梁都,安插耳目的安插耳目,崇恩却要如何应对?”
陈封道:“不瞒溢之,我虽知卢太尉做局,要引我入彀,然我苦思亦难寻破解之法,更不知他下一步棋要落在那边,又有何体例反制?我因想着卢太尉如此对我,只怕我争其都太尉之位罢了。然我并无此念,却到那边去分辩?只盼他将都畿兵马尽换做他自家亲信后,便能放我一条活路。溢之,昔日我交战疆场之时,即使兵败,我也能奋力逃生,然此时,我却只觉浑身力量不知该使往那边。心肠百转,也只落得四个字,无可何如罢了。”说罢又是一声长叹。
陈封抬开端来,看着洪庆道:“本日能得溢之互助,我便与他斗上一斗。他虽是位高权重,然我有洪都知与溢之为援,便也不惧他。鹿死谁手,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