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太尉说要陈崇恩担些罪恶,臣却实不知陈崇恩何罪之有。本日肇事之熊飞军天璇卫确是陈崇恩麾下,然卢太尉身为禁军都宣抚使,这些人便不是卢太尉之麾下么?若说陈崇恩有罪,卢太尉便无罪么?若说陈崇恩执掌梁都卫戍,梁都驻军生乱便是陈崇恩之责,然陈崇恩出兵两年,还都不过仲春,这两年间倒是卢太尉主持梁都防务,若细究起来,只怕卢太尉之罪恶反要大过陈崇恩了。”
卢豫道:“陛下,我郑国自禁军大成以来,从未有过叛变之事,前番有兵将肇事,尚是五十余年前,先太祖武天子之时。彼时国朝新立,军马初成,先太祖但逢兵变,每以安抚了事,实因当时天下狼籍,欲成大事,须先定民气之故。然彼一时此一时,现在我郑国禁军大成,拥兵四十万之众,兵锋强大,天下震慑。然虽人多势众,却也其心各别,若不能奖惩清楚,只怕便难以管束。”
陈封拱手道:“卢太尉是我郑国柱石,天然是一心为我大郑,陈封岂敢不察?倘若能利于国度朝廷,陈封天然也不敢推让。”
“本日之事,用不几日必将传遍天下,天下人一定便笑我郑国军务荒废,但若此事就此一笔带过,并不究查一人罪恶,只怕便要被人嘲笑了。当时人不笑我郑国治军不肃,反要笑朝廷不敢处治武将,岂不使我大国颜面尽失?再者,今后将士们但有一丝不满,便即拥兵叛变,朝廷又该如何措置?政事堂如此措置,不能昭天下,不能儆诸军,臣觉得,似有不当之处,请陛下明鉴。”
宋质道:“陛下,臣觉得,崔默之之言甚合为政中庸之道。上天之载,无声无臭。至矣。施政不着陈迹方为大道,若决计为之,便落了下乘了。”
卢豫道:“是,臣本便是为陛下守门的老卒,臣虽较昔大哥了几岁,然如果有刀在手,只怕也无人敢近臣的身。”笑了两声又道:“陛下,臣也觉得陈崇恩措置得法,政事堂所论也是极当。首恶任惠已伏法,其家小如何措置便非我武将该问之事。陈肃虽有过犯,即使当真剥削军饷,既已身故,便也无从诘问。娄营众将士固然从恶,但国度用人之时,命其戴罪建功,也是朝廷仁德。至于陈崇恩,以雷霆手腕停歇事情,确是有功于国,即使是臣亲临战阵,只怕也不能如此。”
陈封等几人闻言已是恍然,本来卢豫至此并未断念,仍想以此事打压陈封。倘若当真如卢豫之言措置,有了这道圣旨告诫,便坐实了陈封的错误,虽不必受罚,但陈封数年内却也难以升迁,便也不能威胁卢豫之位了。
政事堂几小我都老于政事,岂能不知卢豫之意,但此时却不能冒然开口,世人便一齐望向郑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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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帝微微一笑,道:“卢太尉之言似有几分事理,陈崇恩亦有古大臣之风,政事堂几位宰辅意下如何?”
郑帝笑道:“你这颗白头有甚么都雅?若真出了乱子,你便似昔年普通为朕守门便好,朕要你头颅又有何用?”说的世人都笑了起来。
郑帝笑着转向卢豫道:“政事堂的意义可与卢太尉相左了,卢太尉觉得如何?”
世人听卢豫侃侃而言,都有些惊奇,不知他如何肯就此放过陈封。待到听他最后一句,不觉一惊,纷繁侧目。
卢豫转头向陈封道:“崇恩,我此说非为惩罚你,实望你为我大郑禁军之榜样。朝廷也并非当真要惩罚,不过是圣上亲身下诏告诫一番也就是了,连罚俸都不必有。如此,崇恩并未有涓滴受损,却可使众将士惕然,想来崇恩也不会推让。还望崇恩体察我之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