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纶叹了口气,道:“袁相公既如此说,户部高低即使累死也不敢有牢骚了。相公们虽是当家人,却不管赋税,这几年日子好过些,目睹府库充盈起来,心中便有了倚仗,做事胆量也大了很多。却不想竟来了这三场仗,赋税便又要似流水般花出去了,府库也又要干清干净了。不怕相公们笑我吝啬,我当真有些不舍得,这才来政事堂倒倒苦水。”
袁端还未说话,陆纶已站了起来,道:“既是军报,诸公商讨便是,我便不扰了。”说罢便要辞出。
半晌,宋质看过奏札道:“这是军报,天然要立时呈奏圣上的。这一战虽未取胜,也未有太大折损,于大局是无碍的,只是平白丢了很多辎重军帐,又要花多少银钱才气购置好?”
他三人皆是中枢重臣,陈封又是郑帝钦点,这般极严峻的指责,只凭只言片语猜想,又怎敢等闲说出?
袁端呵呵笑笑了起来,道:“锦言莫急。这几年日子好过些,费钱便不免大手大脚些,但是这几仗便是打穷了也是要打的。只要蜀中、陇右这两战打赢了,纵是将国度打穷了,也还是能富返来。但我若不以举国之力支应火线将士,导致仗打不赢,那我郑国穷了便再难富起来了。这事理锦言不是不懂,实是怪我将担子都压在你户部肩上。锦言你看,我政事堂统共只要这几小我,这些日子已为这三场战事忙得脚不沾地了,最通赋税事的蔡重楼又去了关中巡查各州府郡赋税,那里另有人能将这些帐算的清楚?是以我便想劳烦老兄你多担些担子,将这事一肩挑了罢。锦言,钱你固然去花,只需将每一笔帐记清楚些,待过后汇总报到政事堂便可。政事堂毫不翻你后账,如何?”
袁端道:“天然是要上奏的,只是我等还要议出一个章程来才好,不然圣上问起来,我等如何奏对?默之,这份奏札,你如何看?”
袁端道:“锦言公一同听听何妨,只怕另有你户部的事。”
陆纶目光落在袁、宋二人之间,看也不看宋质道:“宋相公,不是我户部计算,这很多赋税都是我户部花出去,相公们却不知秘闻,待到今后没钱用时,又说我户部不会过日子。相公们是当家的家主,我户部却只是管钱的管家,你不与我费钱的账目,只教我纵情去花,这钱我如何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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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端原赋性子朴直,办事果断,但自从任了辅弼以后,便修心养性,平和心气,性子较昔日已圆融很多。
宋质忽道:“我原说我不通兵事,这奏札我看了又看,竟看不出有何不当之处。陈崇恩是圣上信重之人,他受圣上如此厚恩,想必也不至欺心,胆敢欺瞒圣上。若当真如此,不但陈崇恩其罪当诛,便是圣上,也要自叹无识人之了然。”
世人笑过一阵,袁端道:“默之但是有甚么事?”他早已见到崔言手中拿着一封火漆已挑开的奏札,料是军报,便有些火急,只是刚才不便打断陆纶,此时见到话缝,便仓猝插言问道。
袁端笑道:“利州战事你便不肯听,如果淮南战报,只怕我赶你你也不肯走。那秦璧城但是比你自家亲儿子还要亲些。”
他这番话立时点醒了袁、崔二人。如果指责陈封欺君,陈封之罪可治,郑帝的颜面却何存?陈封是郑帝亲身简拔,又是郑帝乾纲专断,钦点为伐蜀主将,若当真讳败欺君,其成果便难以掌控了。只是宋质夙来不肯容人,本日却又如何能说出这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