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夏琛说了一个好字,戴廿五只道他已应允入盟,便将血碗抬上,哪知夏琛反手只一推,便将那碗“咣”一声推落于地。浓稠的腥红之色泼出来,泼在戴廿五过白的伶人面具与伶人衣衫之上,于这灰冷至极的夏季格外刺目。“我就在夏家庄,等着你们来搜,只要你们敢!”
“君超,”卫矗开口,“无双卫与夏家庄交好这么多年,我毫不是思疑夏老爷子,不过——盟约我们都已按了印,自要遵循,但若发明秘藏真与你们无关,我们必也不会不分是非,我自是极盼着夏家庄入盟,今后同事的。”
“大哥!”夏琛见了他,追上几步,田琝却走得愈发快了。夏琛心头一急,疾上前要拉他,“你先别走!”边上葛川见状,伸手便向他腕上抓来。
“君超!”夏钦等不虞他便走,待要拉住他,田琝也起家道:“你此人如何这么死脑筋,都与你个台阶,你还不要下!”三十已冷声:“拦下!”那花架本来摆得错综,那里由得夏琛走得这般等闲,方要绕行已稀有名伶人面具者将途径堵死。
三十还待说甚么,田琝一挥手道:“让他走让他走,还用饭,吃甚么饭!”三十看他一眼,摆了摆手,众伶人只得散开,让出道来。
“你……”沈凤鸣竟被他逼至失语。他深知,独一能还夏琰明净的,或只要他阿谁真正的、夏家先人的身份,可那倒是他没法出口的。这事若辩不明,夏家庄秘藏一事,仿佛便亦是浑水一滩。
程方愈只哼了一声,再不打话,带上人便离了花市。早上跟从着青龙教前来的小门小派不免面面相觑,很多也便悄悄跟了出去,那面一圈当中只留下十数座另有人在,显得有些丢脸。
“不必了。”夏琛生硬道。
“夏少庄主,都等着您。”梁十二捧着盟约的手愈发向夏琛逼近。
说话间只见程方愈带人出了来,赶上几人:“君超,你们眼下是何筹算?”
“好了,好了,愣着干甚么,从速都按完,我得赶着走。”田琝道。“曲盟主,下午的事,我帮不了你了——对了,宋学士还没这么快回京,晚些你有甚么要奏报的,叫他写了带给我,我禀呈太子。”
三十摆出笑——哪怕是在面具之下:“如何会,不过——看这天也近了午,本日给各位筹办了午膳,少庄主一行远道而来,就算是要走,也用过了饭再走不迟。”
“都依田大人叮咛。”三十回声。
“不是说,不入你的盟,便请离场?”夏琛愤恚且讽刺,“如何,不让走?”
“究竟本相究竟如何尚且不知,此时谈谁寻谁报仇,只怕太早。”程方愈却也不甘逞强。又见几个伶人护送了田琝等人出得花市来,逢得几人尚在巷口,田琝微微一怔,并不说话,绕过便走。
“哥……”就连夏琛本身都不知为何——便是这么劈面见了他,忽就有万般委曲涌上,再没了旁人面前的坚固姿势。“你为甚么要那般胡说,为甚么……要说大话谗谄我们?”语声竟是哽了,仿佛,在他面前,终只是这十几年来的阿谁幼弟孩童。
“谨慎。”沈凤鸣待要上前,斜地里程方愈聚指如锥,已向葛川手背啄去。
沈凤鸣只从旁哼了一声:“我们要赶路回临安,猜想程左使是要赶路回徽州吧?分歧路,不如少废话,就此别过。”
如果常日里,沈凤鸣约莫是说不出如许话来的,可现在夏琰存亡尚未卜,他实无有表情与人细细辩论,满心皆是欲宣泄的愤激。只是在这所谓正道武林之会上,黑竹委实不是个受欢迎的角色,比起曲重生的盟主身份,他这番态度当然能慑住一些欲待浑水摸鱼之辈,却也并不能为夏家庄真正正名。但是——谁又能真正为夏家庄正名?或者——谁又真正在乎所谓的“名”?在江南武林眼中,分开了夏铮的夏家庄,不管此中有没有肥美的秘藏,那“江南第一”四个字都早已是鱼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