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除了，她未曾禁止住外公的拜别。可正如当年母亲的逝去一样，她哀痛、可惜、痛心，却很少插手愤懑与仇恨——她不想徒然为这生者的天下减轻心负。她未曾因为母亲的死见怪父亲——她晓得他毫不知情。她也未曾因为外公的死见怪马斯以外之人——因为他们并不怀有歹意。马斯身后，她已将关于外公的统统都放下了，余下的也只要那些夸姣的思忆罢了。
“这是甚么话，莫非我们有这么笨吗？”刺刺道，“爹多数是担忧你，担忧教主对你心存芥蒂——不过明天是外公的忌辰，教主叔叔不是不讲事理的人，你又没做甚么对不起青龙教的事，就算你不是‘顾’君黎了……嗯，爹既然都承诺我们的事了，那你陪我来祭拜外公，也没有甚么不对呀！”
母亲还没来得及把统统都想全面就拜别了。她没来得及把刺刺拜托给可靠的朋友，也没来得及细想偶然一个不满六岁的孩子又要如何跋山渡水，从淮北逶迤千里，穿过宋金交兵的血线，去到徽州地界。幸亏比两人大一岁的哥哥还是有些主张的。他决意将刺刺临时拜托给隔壁的阿婆照顾，陪偶然一起南下，然后——在偶然找到父亲以后，返来与刺刺为伴。
“就是因为他明日出来……青龙谷的人可不晓得他是被关起来了，都觉得他是从内里返来，他或许是怕我们在会说岔了话，泄漏了甚么动静。”
厥后她听顾笑梦说，那是因为头次被她领着来见外公的那天，外公道在和人谈一笔买卖。本来买卖仿佛是谈不成了，可顾世忠送客到厅口，却见对方带来的两个小孩正和刺刺在天井里玩。他之前几日已经先见过了偶然，晓得刺刺是他的孪生mm，也并不非常在乎，但是刺刺闻声转头过来冲他们笑了一笑——那笑起来弯得如新月儿的双目，只是这么一瞥，竟仿佛整颗心都要被她熔化了。这小女孩子算不得非常标致——起码在阿谁年纪还看不出来。但就是那一笑，便让人感觉，再标致十倍的女孩子，恐都及不上这一笑都雅。
“……嗯。”刺刺应着，“在想……外公那么好的人，却没有了……”
君黎摇点头。他却也从敞开的窗间听到了远处的声响。“……在想外公？”他很轻易判定出她是为甚么对着窗外发楞。
药已起了效，刺刺听他呼吸渐匀，未几时已是睡着了。她还是看了他半晌，才将手从他手中脱出。
本年，刺刺也已经要十八岁了。十八年来，她遇见了太多珍惜本身、照顾本身之人，乃至在这一年，碰到一个不知不觉就放在了心上的男人，而他竟刚好也将本身放在心上。与如许的荣幸比拟，她感觉，那些偶尔的不欢愉，都真的只是微不敷道的小事罢了。
明日还要进青龙谷吧。她心道。若没这件袍子，便扮不来凌叔叔了。只是，明日爹爹就出来了，或许也不必那样操心易容了……
“你又来了。”刺刺将他的手一抓，“若然有甚么特别的来由，我自是听你的，可若只是甚么‘不想带着你冒险’——君黎哥，前日不是刚说好的吗，今后非论碰到甚么事，只要我们在一起就甚么都不怕的。你不是说本身将来还不晓得有多多极少所谓的‘命里灾劫’吗？若不想带着我冒险，又说甚么此生要与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