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你真的曾是黑竹会的人?”
男人双膝俄然一屈,通的一声跪了下来,叩首低呼道:“大哥,大哥!”竟一时不知再要多说些甚么,仿佛也是明知――借他之名敛财,劈面不识他的身份,对他诸般杀手相向――哪一条都足以令这个“大哥”要了本身性命,甚么巧舌如簧都再没有效处。这一瞬认出他时的惶恐,怕是只能用绝望二字来描述。
“那么……你可熟谙慕容?”
剑还未出鞘,那男人双目却俄然直了――直勾勾盯着他这一柄狭长的剑身,竟停了行动。他到底是在此说了好久的故事的,固然只是第一次亲见,却无毛病他辨认出这柄与很多人都提及过的“逐血”长剑。
“我想探听些旧事。”君黎说。
君黎笑笑,指指前面的厅堂,“我想到内里看一看。”
他暗器伎俩竟是不差,只是君黎闪避过苏扶风的伎俩,应对他自是犹不足裕,让过第一口气,他手中剑已抬起,筹办速战持久。
当下里也只道:“她只消能说明白来这里做甚么,方才为何躲在上面,我当然不难堪她。”
“这与我要去内里有甚么干系。”君黎道。
正皱眉要问,不料身边刺刺低低惊呼出一声:“细雨!”
拔剑出剑都只是倏忽顷刻。不过电光石火,剑尖已等闲停于距这男人咽喉三寸之地。
少女正要说话,君黎已回身返来,与她目光一遇,她仓猝将袖子一放,抿紧了嘴,一时竟不敢言语。
两个女孩儿都怔了一怔。刺刺原是特地不想劈面说出拓跋雨的身份,不料他竟猜到了,也只得嘟了嘴道:“细雨都跌伤了,你别难堪她了。教中那些事情,她都不晓得的……”
吴天童怔了一下,连连说好,也顾不上清算行当,起家忙不迭地便走了。
他回过甚来,望了一眼刺刺,又看了看那男人,“那这镇上另有别的可落脚之处吗?”
君黎的语气既轻且慢,仿佛不过是随便问起的,可男人的神采却一瞬已僵住,目中得色转为惊诧,乃至另有那么两三分惊骇,“……你是甚么人?你问这个做甚么?”那只方才还拍着胸口的手已经不自发颤着指向他――君黎的目光正在愈来愈浓的夜暗当中明灭,像极了当年的那些不速之客。
那男人面上又暴露丝奥秘来,道:“公子当真要听?说出来吓死你!这镇上现在住着的活人,连我们伉俪两个在内,都不超越十个!”
君黎与刺刺一时也顾不得了阿谁男人,便先去看这白影。到得近前,只见本来是个淡水蓝色衣衫的女子,全因天光暗了,才显得那身衣服像是白的。女子这一下颠仆自不免弄得有些狼狈,可一昂首,君黎已见她长相竟非常清婉温秀,端倪娇柔,十五六岁风景的,年纪比刺刺还小上一些。
间隔甚远,“流云”难以托得住那落下的身形,幸亏白影仿佛甚轻,总算于半空受力翻了个身,把落地之劲消去了几分。“扑通”一声,这落地的声音,与方才男人跪地之声倒有了几分类似。
少女抬起手,低声道:“没事,就这里擦破了。”袖子微微掀起,细玉般柔白的肘臂上,公然有几道较着的擦痕。
“说的也是啊。”君黎自言自语起来,“这确切也不是我家。”
君黎眉间动了一动,没有说话,转头去看了眼天井中心。刚才那男人倒是诚恳得很,还是伏在原地动也没动过。